還想再聽下去的時候,雲幼清按了按額頭,將人打發了:“罷了,此事容後再議,你先下去吧。”
曹儉怏怏離開,紀宣靈終於能大大方方的從屏風後走出來,手裏還抓著方才被他「不小心」弄到地上的竹簡。
“我記得,曹將軍似乎是皇叔的心腹,皇叔連他都瞞著,是要金屋藏嬌不成?”
雲幼清掃了一眼拆拆建建無數次的中軍帳,“金屋?”
又用眼神指著紀宣靈,“藏嬌?”
他嗤笑一聲,總結道:“陛下的想法當真是清新脫俗。”
紀宣靈毫不在意,甚至不要臉地說:“我自然是願意被皇叔藏著的。”
究竟是紀宣靈變得太快,還是他從未認識過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雲幼清不禁有些懷疑。
從前他們沒有鬧翻的時候,這孩子雖然也黏人,但絕不會這樣的……沒臉沒皮。
“陛下隻要別讓臣為難就好。”雲幼清淡淡道。
要讓朝中那些保皇派的老頑固知道了,隻怕又要以為是他故意將陛下扣下的,下一步說不定就是揮軍攻入京畿,改朝換代了。
雖然往他頭上扣的帽子多一頂不算多,但麻煩還是能少則少些的好。
入夜後,兩人擠在雲幼清不大的床榻上,紀宣靈規規矩矩的平躺著,雙手交握於胸`前,沒有半點小動作。
雲幼清略略鬆了口氣。
他遠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鎮定,至少,從今晨在紀宣靈龍塌上醒來後,內心就沒再平靜過了。
就好像,在某個時刻,某根弦忽然就斷掉了一樣。
一切都亂了套。
可紀宣靈似乎覺得這些還不夠,子夜時又悄悄爬了起來。
雲幼清一直閉眼假寐,聽到動靜後也不曾動作,直到唇角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貼了上來。
一觸即離。
他聽見紀宣靈在他耳邊悄聲低語:“皇叔,我走了。”
春日的夜裏一片寂靜,雲幼清良久才敢睜開眼,失神望著漆黑的帳頂。
他這是……什麼意思……
第3章
“哎喲我的祖宗,您可算回來了。”
長寧宮的大門在熹微的晨光裏打開了一條縫,提心吊膽了一夜的陳歲聽到動靜趕忙迎了上去,熟練接過紀宣靈的外袍。
紀宣靈一邊大踏步往寢殿走,一邊心情愉悅地側頭對他笑了笑,“辛苦阿翁了……”
他能走得這樣順利,全靠陳歲在其中遮掩。
陳歲捏了把汗,連說不敢。
“老奴倒不打緊,在宮裏這麼多年,多少見過些風浪,隻是可憐給陛下做替身的那個小黃門,被嚇了個夠嗆。”
說到最後,陳歲語氣中已帶了些笑意。
最倒黴的是,這小黃門原先並不在禦前當差,昨日是臨時替人頂班的。誰能想到,好心幫個忙,還能膽戰心驚的穿一回龍袍呢。
紀宣靈也覺得好笑,原想賞些銀子下去便罷了,卻忽然福至心靈,問起了小黃門的名字。
陳歲仔細想了會兒方才憶起來,“好像……是叫陳庭,此前一直在膳房當差。因是老奴本家,故而有些印象。”
“陳庭?”紀宣靈向他確認道。
“正是……”
紀宣靈將這個名字默念了兩遍,倏地便笑了。
他那時走得匆忙,尚未來得及將人仔細看清楚,但細想一下,昨日被他抓來做替身的小太監,可不就是陳庭的模樣。
那個在寒風凜冽的夜裏,替攝政王屍身蓋上衣服的陳庭。
紀宣靈記得很清楚,那是近年來京中下得最大的一場雪,不過一夜便彌漫了整座城。
白雪皚皚,鋪天蓋地,也掩埋了宮牆內外的血雨腥風。
“阿翁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