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還是因為當初二皇兄的事情。
那件事情不是母妃下的手,而是他,是他親手將毒藥倒在了他二皇兄的藥裡,日復一日,直到他再也站不起來,這件事情,他隱約感覺到父皇知道不少內情,畢竟母妃留下了太多把柄,這些年來父皇對他們母子的冷落,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今淑妃獲寵,局勢再度對他們不利。
沒想到,他籌謀多時將老六逼上絕路,老六卻會在臨死之前擺他一道……這張醫方,足夠讓父皇再將二皇兄考慮在內。
他不能等了。
那日,他在禦花園裡遇到二皇兄的時候,二皇兄正被兩個小太監攙扶著,很是艱難地在往前走,相較於他坐在輪椅上的頹廢模樣,他雖然走得很痛苦,卻在他站起身的一刹那,那傲世風華再難掩藏。他承認……二皇兄是眾兄弟中最出色的。
他的存在比六弟的威脅感更強。
如果他真正好起來,不僅會成為太子之位最棘手的對手,他還可能會因為當初下毒的事情,將矛頭對準他和母妃,的確,當初下毒的時候,他不應該手下留情的!
隻怪當初太年輕,況且他的確很敬佩他……
這一點,在後來與六弟的對決之中,他徹底讓自己的心冷了下來,對著旗鼓相當的六弟,他幾乎是招招下的殺手,不惜最後親手將他送到了戰場。
宜王看到了他,一如既往地微笑著道:“四弟,許久不見了!”
他上前,向他行了一大禮,同樣不著痕跡地笑著寒暄道:“還未恭喜二皇兄即將大好!”
宜王坐回輪椅上,麵染愁雲,他歎了一聲道:“四弟莫要笑話為兄了……為兄的腿已經癱了這些年,隻因宮裡新來了位太醫,這才試一試……”
“二皇兄切莫擔憂。”
他上前一步,推著他的輪椅在禦花園裡隨便逛著,邊如尋常的兄弟般敘著家常:“二皇兄過往住在宜州那樣濕冷的地方,又無名醫相治,現今回到京城,父皇也親派了太醫來給皇兄治病,想來皇兄離痊癒之日也不遠了,皇兄該開懷些才是!”
“四弟……”
宜王淺笑著轉眸看向他,他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麼?放心不與我爭奪太子之位麼?他愣了愣,不知如何接話,而對方的眼裡卻是莫名善意的微笑。他的心一蕩,有些不知滋味。
宜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隨意說道:“德妃娘娘近來可好?”
他收神,笑答道:“托四哥的福,母妃很好……”
***
六弟的死過去了整整三個月。
天氣越來越嚴寒,大雪也一場接一場。
皇宮在銀裝素裹中度過了歡鬧的新年,隻可惜,今年因為瑤芳宮賢妃和六弟的事情,皇宮裡籠罩著一層陰霾,父皇的眉間隱隱有些不快,有幾回家宴,他看到父皇看待淑妃的神情,好似就在看著賢妃的歉疚模樣,大抵父皇將對賢妃的內疚全都轉移到了淑妃的身上。
在淑妃獲寵的第二個月,出乎意料地被封為了貴妃。
母妃又是氣急敗壞地在宮裡摔東西洩憤,他沒有再過去安慰她。
在淑妃被封為貴妃後,二皇兄宜王的身體日漸復原,據說,他已經能夠站起來走兩步了,朝堂後宮又是流言四起,而且,他也隱隱察覺到,父皇見他的次數越來越少,危機之感越來越重,他甚至幾回看到王欽鬼鬼祟祟地在禦書房門口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