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詫異他竟然說這樣的話,他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沒等我開口又說,“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我笑了一下說,“方便,隻要你不嫌棄就好。”
他跟著我上了樓,我住的是多層,五樓,沒有電梯,樓道裏有人走進去的時候感應燈才會亮,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後,上到四樓的時候我鞋後跟一下子踩空了,身子往後麵仰了一下,他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才扶著扶手站穩。
我說了一聲“謝謝”,他沒有回答。
一直進了屋子,我開了燈把包放下。茶幾上放著幾個玩具,我當時離開得匆忙,也沒來得及收拾,客廳裏有些亂,而且因為這套房子麵積有限,尤其是陸青成這麼有存在感的人出現在這個屋子裏,客廳一下子顯得有些小。
我端了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指著沙發讓他坐下。
他矮身坐下之後,膝蓋一下子撞到了玻璃茶幾上,這裏的空間對他來說似乎是有些狹小。
他將腿稍稍收回來,偏了一下,然後端起水杯打量了一下屋子裏的環境。
我將沙發上的玩具都收拾了放在一個箱子裏,正準備往臥室裏拿。
他在背後叫了我一聲,看著我手裏的箱子說,“這都是樂樂的玩具嗎?”
我說,“是的,這些都是她的,這孩子喜歡東西不長久,玩一樣扔一樣,慢慢攢著就買了這麼多。”
他看著箱子勾了下嘴唇,“那以後我給她買好了。”
我雙手僵了一下,之前一直滿懷希望的一顆心一下子就有些冰涼,我本以為帶著他見見童童之後,他應該會理解我一點,起碼不要和我再爭樂樂,但他這一句話,似乎就宣告了之前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臉色,抬眼看著我說,“怎麼了?”
我牽著嘴角說,“沒什麼,就是有些餓了,要不要在這裏吃完飯再回去?”
他看了我一會兒說,“好。”
我將手裏的箱子隨手放下,蹲下來打開冰箱門說,“我這裏隻有速凍餃子,你要不要吃?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再出去買點別的。”
他說,“這個就行了,我也不太餓。”
我說好,就拿著餃子進了廚房。
我把鍋裏添了水,電磁爐打開,然後就盯著上麵的指示燈發呆,想著該怎麼辦,還有什麼辦法能不讓他和我搶樂樂,我想得有些出神,都忘了自己是在做飯。
一直到身後的聲音提醒我,“水要燒幹了”,我才驀然回過神來,急忙伸手去掀鍋蓋。
陸青成在我旁邊說了一聲小心,隻是我的手已經挨到了鍋蓋,拿起鍋蓋的一瞬間,指尖一陣刺痛,我不由自主地縮手,鍋蓋一下子砸到了地上,一聲巨響之後碎了滿地的玻璃渣。
身後一隻手一把將我往後扯去,我一下子倒在陸青成的懷裏,隻是腳背上已經被濺起的玻璃渣劃破,他眉頭微蹙,直接勾起我的膝彎將我抱出廚房。
我沒有說話,平靜地任他抱著我放到沙發上。
之前買來的藥水和創可貼再次派上了用場,他再次脫了我的鞋子,按照之前的方法把創可貼貼上了,隨即說,“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抬頭撞上我的視線,“怎麼了?”
我覺得我沒辦法了,苦情牌都已經用上了,可是他似乎還是毫不鬆口,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和我搶孩子,我不由開口說,“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搶樂樂?我除了她別的什麼也沒有了……”
他手上動作一頓,再次垂眸將桌子上藥水瓶上的盒子蓋好,半晌才道,“這件事情我們隨後再說。”
我說,“我不能失去她了,真的,否則我真的會活不下去。”
他說,“那你和樂樂一起到我身邊好了,就像在你不知道翩躚和陸一的存在之前那樣,薛琳,你隻要裝一點糊塗,什麼事情都解決了,你為什麼一定要守著你所謂的原則不放呢?”
我說,“那是我的底線,我做人的底線,過去我不知道的話就算了,隻是在我知道的情況下,我是不會允許我自己再將錯誤進行下去,原則的東西,隻要降下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不願意最後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那個時候恐怕我也不是你原來喜歡的那個薛琳了,那個時候你還是會要我嗎?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也說一個假如,你會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責任和姚翩躚離婚嗎?”
他沒有說話,我笑了一下說,“我們兩個其實說起來都是有自己要堅守的東西,我是自己的尊嚴,你是身上的責任,或者是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愛彼此,你不能為了我而放棄責任,我又不會為了你放棄原則,所以我們走到了現在這一步,你說對嗎?”
他沒有再說話,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成了一個死循環,沒有辦法可解。
他站起來走進廚房,我聽到裏麵傳來細微的聲音,沒多久他端出來兩碗餃子,將其中一碗放到我跟前,把筷子遞到我的手裏說,“吃吧,我剛嚐過了,熟了。”
我聽到他這樣說,不由地笑了一下,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說法有點奇怪,臉上的線條溫和了一點。
這樣的氛圍讓人有些懷念,我們兩個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平靜地坐下來一起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