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賢儀半信半疑“當真?”

“便是真有人按她的話打死了人,告到陛下那兒也是沒理的,她如今手上有宮權,說那話自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可低位妃難道連宮規都不知道嗎?貴妃隻不過按著自己的身份說了那些話,誰知道低位妃連宮規都不記得,膽大妄為,不也正說明了自己心虛?這樣一來,指不定能費掉幾個沒腦子的呢。”

敦賢儀一聽才明白了,連連輕拍胸口道:“原是這樣,多虧妹妹心思細膩,若無你提點,本宮隻怕就要著了她的道了。”

又不由憤懣:“明貴妃也實在是太狠了,簡直不把宮人的命當回事。”

許婕妤輕歎:“隻是不知道這回,有多少可憐人為了她一己之私而命喪黃泉。”

敦賢儀猶疑道:“應當不會有多少人當真聽她的吧?”

“姐姐且看著吧,先拿百花開始說,又把帝後搬出來,指不定多少人嚇破了膽,腦子一發昏就幹蠢事呢。”許婕妤搖首輕歎。

二人相攜離去。

明貴妃吩咐了冬蘭,把關雎宮的宮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當眾打了先前綁起來的宮人五十板子,打到一半就沒了氣,冬蘭也不忍再看下去,叫人把屍體拖了下去,本還有些猶豫的人見貴妃行事如此迅速,便也下了狠手,一時各處血腥味起,久久不散,都驚動了兩宮太後。

東太後將明、宣二人一道宣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何處學來這樣狠毒的手段,你這樣也配當四妃之首!”

明貴妃當即便不樂意了,縱然跪著也昂首挺胸,毫無畏懼之色,“本宮既在皇後娘娘生病之時協理六宮,便有權處置宮人,這些人妄意東宮歸屬,簡直是膽大包天,若不狠狠處置她們一番,隻會叫她們以為妄意貴人也沒什麼,往後隻怕膽子還更大些,連百花都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娘娘以為,兩儀和清寧,還能再瞞多久?”

“那你也不該對她們說那些話!你可知這幾日宮裏頭死了多少宮人,都傳到哀家這裏來了!你難不成想做那妲己、妹喜之流!”東太後原以為這些年明貴妃行事有度,不料她還是原先那個狠毒性子,隻是會偽裝了。

明貴妃輕笑一聲,抬眼看她:“臣妾不過是同淑妃那麼說著,那些個人進宮這麼久了,連什麼身份不該幹什麼事都弄不清楚,可見宮規並未學好,該治她們的罪才是,怎麼能怪到臣妾頭上?娘娘莫惱,妾回去就會好好管教她們。”

宣淑妃因知情不報,跟著明貴妃一道跪在一側,神情淡淡的,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本是她們自個兒心虛,不是還有那麼多人隻是敲打了自己的宮人嗎?敢痛下殺手,說不定是因為她們自己也那麼傳過,怕人家查到自己身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人杖斃,還能求個大公無私的美名。”

東太後看到她,隻餘滿心無力,自宣淑妃幾回動手被她發現後,就更肆無忌憚了,東太後也為此常年在外禮佛,還捎帶了西太後一起,就是不想在宮裏頭再看這些糟心事,直到宣淑妃親手害了自己的族妹,才叫她真正心驚,一直待在宮裏沒敢出去,她生怕自己再不看著,宣淑妃會闖下什麼彌天大禍來,到時連她也保不住她。

分明家中從小都是按著國母的標準教的敏芝,一言一行當有大家規範,分明才剛入宮的敏芝還會膽小撒嬌,眼裏還有著光,不知何時起,連她也看不清敏芝的眼睛了,那雙曾經清澈的眸子,如今黑不見底。

東太後看著兩雙同樣深沉的眸子,一瞬覺得自己很累,她無力的擺了擺手,“哀家說不過你們了,你們走吧。”

宣淑妃見她如此,心生不忍,卻什麼都沒說,兩人跪安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