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遠遠瞧著帝妃在亭內作畫,麵上帶的笑意隔大老遠都瞧得清清楚楚。
采薇抿著唇,很有些不安的樣子,浮生拍了拍她的手,不在意一笑:“換條路走吧,陛下和德妃正高興著,本宮過去了反而攪了他們興致,那就是本宮的不是了。”
說完便抬步往另一側走去,李行珩同謹德妃說完話,一抬眼就瞧見了一抹明黃自假山後隱去,他微怔了一下,謹德妃提著筆笑看他:“陛下覺得臣妾畫的您,可是英俊神武、氣度非凡?”
李行珩握著她的手瞧去,笑道:“嬌娘的畫技一如既往的好。”
“陛下認可就好。”謹德妃將半幹的畫放在一側,笑得明媚:“臣妾回頭就叫人裝裱起來,掛在寢殿裏頭,這樣,每一日都能瞧見陛下了。”
“朕還當你是要畫了送給朕的,合著朕坐了這半天,什麼也沒得到?”李行珩唇邊含笑,星眸定定地看著她。
謹德妃縱然年逾三十,可時光在她臉上竟沒留下絲毫痕跡,她掩唇一笑,流露出幾分少女情態,竟是絲毫不顯得別扭:“臣妾陪著陛下在這兒坐了這麼久,難不成在陛下眼裏頭什麼也不算麼?”
“你呀,一張巧嘴,朕是怎麼也說不過你的。”李行珩將她手中筆取過放在一邊,就見秦瑞之湊了過來,問了一聲:“何事?”
秦瑞之小心瞄了一眼謹德妃,後者心一跳,就聽到他道:“回陛下、德妃娘娘,扶玉堂的佳寶林,有孕了。”
謹德妃笑意僵在了臉上,李行珩不自覺看了她一眼,謹德妃勉強笑了笑,對秦瑞之問道:“可是請過太醫了?”
問完又笑了一下,“瞧本宮,都報到陛下跟前了,定然是確診了。”
轉向李行珩揚起一抹笑:“臣妾可要恭喜陛下了,想來再過幾月,七郎就能添一位弟弟了。”
李行珩自然是欣喜的,隻是看到謹德妃,縱有十分喜意也壓到了三分,輕咳了一聲對秦瑞之道:“梓潼那兒可得了消息?”
秦瑞之低著頭沒敢看他:“回陛下,皇後娘娘得了消息,賞了佳小主,還叫德妃娘娘看顧著佳小主,說是德妃娘娘素來穩妥,又生養過,想來也能照顧好佳小主,還說等佳小主平安誕子了,要給德妃娘娘記功呢。”
謹德妃心裏頭酸得都要說不出話來了,還是擠著笑道:“承蒙皇後娘娘如此信任,臣妾自會好好照顧佳寶林的。佳寶林得此喜訊,又有她兄長的事情,隻怕如今心裏頭五味具雜,陛下不若去瞧瞧她把,也安安寶林的心。”
李行珩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拍了拍她的手道:“朕去瞧瞧她,你早些回去吧。”
謹德妃含著笑看他離去,一個人坐在亭子裏頭,看著滿園芳菲,分明春意正濃、滿是生機的禦花園,她置身其中,卻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溫暖了。
太子受傷、皇後小產的事,李行珩還是怪她的,從驪山回來,李行珩就沒來過景怡宮,她摔了一跤小產,除了賞些東西,李行珩也沒露過麵。
若不是喝醉了,隻怕她也有不了七郎。
都說今上寵愛謹德妃,諸妃之子,唯有她所出的七皇子一出生就封了國公,可她之前小產失去的那幾個孩子呢?
皇後未足月小產的那個男胎,序了齒,追封了一品的親王,她那出生三日的女兒,卻無人祭拜香火。
她受寵嗎?
或許吧,人本就不該太過貪心的。
宮裏頭的人太多了,懷孕是很正常的啊,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謹德妃瞧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忽然就淚流滿麵了,她背對著宮人一點點拭去麵上的淚水,將帕子塞入袖中,麵色平靜道:“起風了,回宮吧。”
沒有謹德妃的情思細膩,浮生是渾然不在意,見到易恪和太子,麵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易恪笑著湊到她跟前,瞧著倒比太子還粘她:“阿姊今日怎麼來了?可是想慎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