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的臉色卻驀然變得緊張起來。
總覺得會發生一點什麼。
果然……
天色驟然變暗,無邊的烏雲像是鴉群一般席卷而來,漫天雷霆撕裂了烏黑低矮的雲層,粗大的雷柱從天空劈落,看起來極為的驚人。
這雲層,雷電……
眼看著雷電朝著玉碑越靠越近,那和樹幹粗細差不多的雷電之力也越來越肆意,拓跋烈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看來,蘇言信中所言成了真。
想到蘇言提及的天罰,劍眉一凝,拓跋烈手中的天羅槍猶如蒼龍一般發出一聲清嘯,槍頭上凝聚到一道璀璨的淡金色光芒,朝著雲層狠狠轟擊而去。
這是他毫無保留的一擊,也是他最為強大的一擊。
天羅槍狠狠刺入雲層之中,化作一條強大傲慢的蒼龍在雲層中翻湧,那凝聚起來的黑雲仿佛也不堪重負,粗大的雷霆也無法傷及蒼龍半分。
“動手!”拓跋烈一聲令下,“全力朝著雲層攻擊,打散天劫!”
天罰既然敢來,他便叫天罰有去無回!
“好,我們動手!”北堂越瀲灩的墨色桃花眸中冷色如劍,“這天色有異,盡快將這些烏雲給驅散!”
“我們也來!”
“還有我!”
不止北堂越和嚴珂,站在拓跋烈身後的龍魂穀之人紛紛釋放出自己最強大的攻擊,朝著天空中低矮的雲層而去。擅長的防禦的則給玉碑施加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使得玉碑免受雷霆之怒。
天罰雖然強悍,可這一次有拓跋烈全力出手,以雷霆之擊對抗天罰,所有的人都在拓跋烈一往無前的銳氣之下士氣大振。無一人被天罰攝住心神,甚至敢於逆天而行,起碼在氣勢上壓倒了挾怒而來的天罰。
然而,天罰又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辰,龍魂穀中的所有人體內的靈力都已經耗盡,人人都被雷電之力劈得狼狽不堪。拓跋烈也感覺自己到了臨界點,他迅速抽空了氣海之中的所有靈力,朝著低空中的雲層再度揮出重如千鈞的一擊。
狠狠的。
直擊長空。
是勝是敗就看這一擊了!
終於……重重烏雲猶如不堪重負的敵軍四下散開,晴朗的藍天再度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一道瑩白色的光柱從玉碑之上衝天而起,筆直地衝向天際。
壓抑得令人無法呼吸的氛圍一掃而空,溫和的靈力從玉碑中緩緩流淌出來,那赤紅色的血芒順著瑩白色光柱朝著天際湧去,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拓跋烈仰頭凝望著遠方,安靜等待著。
如今他身體中的氣血消耗了大半,雖然比想象中的要好,但也隻剩下了百年光陰,隻希望那個好不容易歸來的人不要嫌棄他。
隻希望……她還留存著和他之間的美好記憶。
隻希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之中,一團璀璨的光芒閃現天邊,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光團以極快的速度通過瑩白色的光柱從天空降落,在快要抵達玉碑的時候突地一滯,然後改變了方向朝著龍魂穀的高山之巔射去。
是她!
拓跋烈湛黑鳳眸中迸發出驚喜,想也不想便朝著高山之巔趕去。
璀璨的光團猶如流星一般沒入了高山之巔上,姬清留下的肉身之中,包裹在她身側的瑩白色靈力光罩一陣猶如流水般的波動,最後化作點點光雨消散。
靜止了五百年的歲月,姬清那顆停止跳動數百年的心髒終於又開始搏動起來。
“咚咚。”
“咚咚咚!”
心跳帶動血液在全身流動,冰冷的身體也燃起了溫度,猶如冰雪消融一般變得鮮活起來。
指尖輕輕動了動,姬清緩緩睜開眼睛,清澈黑亮的杏眸看向眼前熟悉的世界,眼中滑過一絲溫和笑意。
她回來了!
突然,她感覺到身後有一絲靈力波動,下意識地轉眸朝著身後看去,“是誰?”
“阿烈,是你嗎?”
隻可惜,身後除了躍動的火種之外,隻有一片青翠樹林。別說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甚至沒有看到哪怕一片衣角。
沒人?
剛才那陣熟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阿烈?
姬清微微皺眉。
下一刻,卻有一道玄黑色身形猶如雄鷹一般朝著她的方向飛掠而來,熟悉的、低沉悅耳的聲音中帶著極為明顯的激動,還有患得患失的忐忑,“清清。”
姬清杏眸迸發出驚喜的光彩,直直看向朝著她飛速趕來的男人,又看著男人停在幾米之外,踟躕著不再靠近。
看著看著,眼中的驚喜變成了心疼。
滿頭青絲變成灰白,冷峻堅毅的臉上也爬上了歲月的痕跡……區區五百年的歲月,又怎麼會讓他如此?感覺到拓跋烈身體中衰敗的氣血之力,再想到自己能回到這裏的原因,姬清還有什麼不懂?
“阿烈……”她朝著男人走去,很快步子越來越大,變成了奔跑。
“清清。”拓跋烈唇角微勾,將他等待了五百年的女人接入懷中,死死的抱緊,“我終於等到你了,這一次……我再不準你離開,不準!”
“嗯,不離開。”姬清重重的點頭,將臉貼在拓跋烈的胸膛上,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這才覺得心安。
他等了她五百年,她也等了他五百年。
天道妄圖想要將她同化,她不願,也不屈服。
她化作雨,化作風,化作空氣陪在他身邊五百年,從未有一日敢停止思念,從未有一日敢忘記他們之間的回憶。好在,她終於回來了。
“我老了,會不會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