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如火。
天地就像是個熔爐,烤得人嗓子冒青煙,張口都能噴出火來。
青石鋪就的山路,蜿蜒而上,通向翠雲峰。
兩隻裝滿水的木桶,在扁擔兩頭搖晃,林凡竭力控製著扁擔的平衡,艱難地挪動腳步,他雙肩早就磨破,鮮血滲出,衣衫一片殷紅,觸目驚心。狠狠咬緊牙關,他一步一步向峰頂登去。
陽光炙熱。
瘦削的身體在山路上搖搖晃晃,渾水如雨,順著臉頰滾滾流下,剛一落在滾燙的青石台階上,就被蒸幹,化為烏有,漾出朵朵花紋痕跡。
“挑完這擔水,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竭力邁動著雙腳,林凡暗暗激勵自己,他身體搖晃得厲害,隨時都可能倒下,渾身衣衫也早就被汗水濕透,肩上傷口在汗水浸泡下,痛如火燒。
“再隱忍一段時日,我便辭去這份雜役差事,以我如今能力,獨自謀生已是不成問題!”幾近虛脫,艱難抵達峰頂時,林凡暗暗下定決心。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誰也不願做一輩子雜役!
翠雲峰地處淩天劍門一隅,是外門弟子用膳之地,峰頂早就被淩天劍門掌門一劍削掉,平坦至極,靈膳堂,正是坐落在這裏。
靈膳堂每日生火做飯,挑水劈柴,都是有專門的雜役來完成。
自從記事起,林凡就在翠雲峰做雜役,如今堪堪已有十年!
十年辛勞,他體格並不健碩,看上去反而極為瘦削,如今他在靈膳堂身兼兩份差事,每日要劈十捆柴,挑滿五缸水,極為辛苦。
但這幾日,翠雲峰雜役執事卻是故意刁難他,讓他每天劈二十捆柴,挑十缸水!
盡管自小吃慣苦頭,任務驟然翻倍,林凡還是有些吃不消。
畢竟,他現在也不過是一位十六歲的少年。
前麵數十步,就是靈膳堂。
肩膀疼痛難忍,林凡疼得麵容不時扭曲抽搐,往返峰頂靈膳堂和峰下翡翠湖,挑滿十缸水,他疲憊至極,眼看完成任務,他索性停下腳步,放下扁擔,坐在峰前一塊青石上,略事休息。
雙腿早已麻木,渾身酸疼無比,此刻停歇下來,林凡頓覺所有疲憊和疼痛,都一齊向他湧來,幾要將他淹沒!
小憩片刻,林凡掙紮著站起身來,撿起地上扁擔,打算盡快完成任務回去休息。
這時,頭頂之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笑聲。
林凡一愣,忙抬頭向天望去。
天空之上,一行紫色風行紙鶴,徐徐從翠雲峰搖曳飛過。每隻風行紙鶴上,都坐著一位身姿曼妙女子,笑聲如清泉,正是她們發出。
最中間一隻風行紙鶴上女子,最為引人注目。
雲鬢高挽,秀發如瀑,一雙美眸如深潭般清澈,肌膚晶瑩如雪,身姿曼妙,宛如天上仙女降臨人間。
淩天劍門第一美女,冷凝月!
林凡目光呆滯,望著嫻靜坐在風行紙鶴上的冷凝月,一臉癡迷。
美,實在太美!
這樣容貌,傾城傾世,顛倒眾生!
“若我能娶她為妻,此生無憾!”淩天劍門第一天才劍修,金莫行,曾如是說。
冷凝月的美,隻要是男人,就無法抵禦!
自從兩年前見過冷凝月一麵,這容顏便深深刻在林凡腦海,一直忘不掉。
他也不願忘記。
這種暗暗的歆慕,默默的喜歡,在很多個冷寂的夜裏,給他帶來莫大溫暖。
隻是,這種喜歡,注定沒有結果。
林凡深知自己身份,他不過是翠雲峰一位小雜役,任人呼來喚去,頤指氣使。
冷凝月是劍修天才,早早被掌門收為真傳弟子,前途無量。
這樣的喜歡,平凡而又卑微,卑微如塵埃。
望著漸漸遠去的風行紙鶴,林凡目光熱切,渾然忘卻所有疲憊和疼痛。對他而言,能這樣遠遠望冷凝月一眼,都是莫大享受,彌足珍貴。
倏然!
一聲冷喝陡然在耳邊炸響,宛若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