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北麓,蘆桐鎮。
這裏是一片古林,樹木蒼茫,山北有一條大河,水深而緩,由南邊山裏而來,既而向東。這裏人煙稀少,天碧氣清,植物物種豐富,常年花團錦簇,像個世外桃源。
蘆桐鎮的百姓都很純樸,他們自己勞作,自給自足,這裏遠離城市,每次去祁縣趕馬車要走上三天而且路途勞累,這是這裏的商戶賈元經常提到的。
鎮南五裏,住著父子兩人,他們是外來戶,他們為什麼會到這裏,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哪兒人,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曆,亦沒人知道。但他們心地很好,經常幫鎮裏修路修橋除荒草,所以鎮上人對他們也很好。在這裏,活著也就是為了生活,有上進的人,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爹,你教我背這麼多奇怪的書有什麼用啊?”背了一上午的孩子因不能出去玩抱怨說。
父親的眼中有些迷離,到底是為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從他們逃到這裏隱居,他就沒想過再出去,他給孩子起名叫孟靖翔,就是想讓他平平安安的成長,像一個普通人,不要像自己一樣背負很多痛苦。人生在世,有些事是不得已的,隻要你活在這個世上,就難免俗世的羈絆。父親沒有回答。“吃飯了,我給你做了紅燒兔肉。”
孩子又沒得到答案,他知道以後還要這樣背下去,雖然有好吃的擺在麵前,但還是怏怏的。父親看出了兒子的不快,說:“下午你可以去玩了。”
孩子這才高興起來。
吃過飯,九歲的孩子拿了魚簍,要去河裏捉魚,父親叮囑:“不要和別的孩子爭鬥,如果他們欺負你就回家。”孩子沒生氣地點點頭。
今天的天氣真好,五月的太陽已經很耀眼,穿著一身單衣走在風裏,心情特別舒暢,孩子一時高興,就唱起了父親經常唱的歌謠來:
“煙花醉江南,三月放紙鳶。清荷出,九裏姻緣,一場夢華情妍。瑤溪*,昨夜露月情濃,心似結千千。花錦錦,琴殷殷,忘卻江湖與誰訴,執手一水間。”
詞中意蘊甚是濃鬱纏mian,曲調卻歡快活潑,歡喜之情呼之欲出。孟靖翔並不完全了解其中含義,隻感覺父親每次歌唱都意尤未盡,每次歌罷會陷入更深的沉靜中,他知道那是悲傷。父親的歌像迷一樣,但他從不過問,因為父親歌罷的情緒讓他開不了口。漸漸的,他也學會了父親的歌,比如在今天的情況下,他就很自然的用這首歡欣的歌表達出自己的爽快。
來到河邊,孟靖翔將魚簍放在一個石頭旁,自己脫了衣服就往水裏跳。他水性很好,都是跟他爹學的,從小,他爹就交給他一種特殊的閉氣法,這種閉氣法可以讓他在水裏一呆幾個時辰,隻是身體要處於休眠狀態,血液在體內流動很慢,沒有鼻息,連身體都會變冷,以此來節省體能,但這時,腦子卻是清醒的,什麼時候需要醒來,隻要調整一下氣息就行了。由於是絕門修身之道,他爹嚴厲的告誡他不要讓別人知道他會這種閉氣法,也就不讓他在別人麵前顯露。
今天下午孟靖翔心情特別好,可能是由於天氣的原因,他決定好好在水裏玩一下,順便捉幾條大魚。
跳水是一個好玩的遊戲,他站在離河三丈處,然後快速向河裏跑去,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岸邊,身形猛然躍起一丈高,身體回折,翻騰一個跟頭,雙手合掌舉過頭頂,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水麵濺起了一朵水花,既而平靜,整個動作在他小巧的身形顯得很靈活。這是他很喜歡的跳水動作,進水的一刹那的感覺非常爽,從空氣裏一下子進入水裏,那種傾刻間的環境變換,需要人一定時間來適應,就算是有心理準備。多次的跳水,已讓他能在瞬間就適應水裏的環境。他一進入水裏,就用閉氣法潛在了水裏,來適應水的溫度。
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在水裏順著水流已經漂了好遠,雖然他在河底並不怎麼移動,但一個時辰還是向下遊移動了幾裏地,他迅速向上遊遊去。身體如遊龍,不一會就遊到了來時的位置。該抓魚了。他再度潛入河裏,一動不動,等魚靠近,然後迅速將魚抓住,他都是用這種方法抓魚的,從來不帶漁具,剛開始的時候,曾一天也抓不到魚,但隨著水性一天天的變好,抓魚已經成了微不足道的伎倆。
不到一刻鍾,他就抓了好幾條魚。“魚啊,魚啊,你怎麼那麼笨哦,被我抓到你們會要被吃掉的。”孟靖翔邊看著魚簍邊說,一邊把小一些的魚又放進了河裏。挑了幾條肥美的放進魚簍,準備回家,一會就要炊煙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