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飛來橫禍(1 / 2)

七月正午的陽光灼燒著整個明光城,著褐色仆役服的官奴殷勤灑掃城中縱橫的馬道,可夯實的黃土上依舊熱氣蒸騰。

而鮮衣怒馬的少年公子卻無論何時都不缺,此刻,四匹玉照馬領著幾騎黑衣侍從正在通向城北的官路上放馬奔馳,騎者狂笑著驕縱並行,把本來不算寬的馬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喜歡夏天。”

一襲玄色袍子卻仍掩不住肥愚身形的南宮齊舔了舔嘴唇,小眼睛努力瞪著四處掃射,直向大姑娘小媳婦鼓鼓囊囊的胸脯上勾纏。

此時正是乾頤二年的夏天,為先帝守孝的元年剛剛過去,明光城愛美的婦人連換上了顏色豔麗的抹胸高腰儒裙,又因著正是北地建的新朝,民風尤自開放——嘖,騎在馬上這一低頭,實在是一片白肉大好風景!

“小齊說的是!”“哈哈!不愧我們明光四少的大好名號。”另兩騎上的少年公子也附和著狂笑起來。

其中,領馬最前的公子齒序為這四子之首。隻憑雙腿夾鞍控馬,一手搖扇,一手卻捋著鬢發唯恐被風吹亂瀟灑姿態,一雙桃花眼流光飛轉,直呼開國元勳南宮世家金孫為小齊的,正是豐南王獨子徐逸行。

而另一個剛炫耀著“明光四少”名號的公子笑容溫文,一點都看不出來與另二位相似的風流得意,這位詩禮傳家郭太傅的二子郭檀,保持著時時刻刻的儒雅姿態,不動顏色向途經紅樓上麵熟的相好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說到這裏,諸位看官可能會問——並行的不是四人嗎?

咳,至於一身淡青短打,彷佛雞入鶴群,顯然是從武學中逃課出來的那位公子,一臉奄奄,傳染得胯下馬兒都跑得有氣無力,正是我們可憐兮兮的主角大人啊!

“你說是不是啊,淡哥兒……”南宮齊這死胖子閑不下嘴,不是咂著口水品評美女姿色,就是興致勃勃去撩撥一臉苦逼的兄弟。

被撩撥的這落魄貨果然躥了火氣上頭,毫不留情打斷道:“別叫我淡哥兒!”

死胖子皮厚,倒是得瑟得愈發來勁:“嘖!大夏天的,火氣這麼大!不愧還是純陽之體的童子雞嘛~”

說完仨損友又是一陣哄笑,各自朝著薛淡擠眉弄眼,好像誓不把他逗得心魔入腦不罷休。

薛淡卻是了解旁邊那三張光鮮人皮下是什麼壞腸子,一水兒把快活建立在朋友痛苦之上的德行,於是過濾了剛剛各種怪言怪語,按下怒火不答。

誰知今天南宮胖吃錯了什麼藥,對他居然不依不饒,揚起頭大聲讚歎道:“啊!粉臂玉腿!紅唇貝齒!如蘭嗬氣!這天兒要是能偎著那一身粉膩膩水嫩嫩,再熱我也認啦!可惜淡哥兒你家傳的童子功喲~廿歲之前不得破身喲~”

那破鑼嗓子是又難聽又刺耳,在被諷刺了心中最大隱痛的薛淡聽來,彷佛是羅刹惡咒,要這全明光城的人都知道他薛家羞於啟齒的私密,不由怒得一鞭子甩了過去:“南宮找死!到了北莊,立刻下馬和小爺單挑!不和你死磕跟你姓!!”

帶著一臉見不得骨肉相殘的悲痛,徐小王子折扇輕點,攔下了右邊薛淡襲來的這羞怒一鞭,肚子裏麵藏著扭曲笑意道:“淡哥兒你羞什麼羞什麼。不練那破童子功算啦,你那獨特的刀術可也夠稱霸整個武朝了。何必呢,別欺負兄弟了……”

誰和你們這幫人中之渣是兄弟了!

薛淡被一個比一個不要臉的同伴給噎了個半死,一口氣不上不下,怪叫一聲就要縱馬先逃。

“莫走!淡哥兒,你倒爽快點呐!到底要不要哥幾個帶你去開龘苞?”擋不住的淫笑。

“滾!!”惱羞成怒的咆哮。

路邊有坐在茶棚內歇腳避陽的老先生,聽到這兩句對話差點沒直接厥了過去,連連搖頭頓足:“這,這,光天化日之下,斷袖之風何能如此猖獗!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啥?!

茶棚小二目瞪口呆了,他瞪著顯然是外地人的老先生,突然笑得直顫,愣是把一大碗剛剛熬好的綠豆湯精準地潑了身前的老板一頭一臉。

……

且不表老先生如何痛心疾首,老板如何暴跳如雷,小二又是如何賣萌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