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種可能性的時候,這位心理危機幹預專家感到一陣惡寒。
按照流程規定,他需要在診療結束之後寫下詳細的報告書,但現在診療隻是進行了一半……甚至連一半也說不上。同時,因為絕對保密性的原則存在,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寫這樣一份並不完整的報告出來。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中心的一名領導走了進來。
中午的會議就是在這名領導的主持下召開的,應該是豪森集團的什麼負責人聯係到了他,說森見然要來這裏治療,所以領導才召開了會議吧。換句話說,他是這次診療的直接負責人。
“黃教授,情況怎麼樣?”他謹慎地問道。
“呃……雖然已經預料到他不會配合治療,但我沒想到情況這麼麻煩。在我看來……”
“不要有顧慮。”察覺到黃策斌的猶豫不決,領導這樣勸道。
“在我看來就這件事上他並不需要我們這種治療,更不需要我的心理危機幹預。但我總覺得還有別的很嚴重的問題。”黃策斌老老實實說道,“或許我們需要如實向提出診療的豪森集團的人彙報一下,這事關他們最高領導者的心理健康啊。”
“嗯……這樣啊。”領導沉吟一下,說道,“可問題是,這次診療是森先生自己提出來的,是他主動預約了我們這裏。”
“什麼?我還以為……”黃策斌沒有說下去。
在他的想象中,森見然就像一名一意孤行的君王,由於做了極端的事情之後,他的屬下們擔心他的健康狀況才強行讓他來這裏治療,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他那麼排斥治療甚至半途離開。
如果是他主動提出來的,為什麼他那樣消極呢?
“報告繼續寫吧。這是森先生交代過的。”領導繼續說道,“他的原話是,聽到什麼寫什麼,不許有一個字的偏差。”
黃策斌感到一陣無力。
他想起了森見然那句話:這是個獵殺行動,中間有很多布置,可具體過程是什麼他並不想透露。
那麼從頭到尾再看一次診療過程吧:大富豪自己提出了診療,卻極度不配合;說好了要絕對保密,卻非要留下診療報告;不正麵回答任何問題,卻說了關於獵殺超級罪犯的事情……
種種看起來合理但實際上並不合理的事情,隻證明了一件事:這次診療也是某個計劃中的一環,也是某個獵殺行動中的一環!
目標是誰?
不知道。但八成是某個窮凶極惡的超級罪犯。
以後會發生什麼?
不清楚。可一定會發生激戰,一定會有人被殺。
這裏會成為戰場嗎?
不可能。他隻是想留個賣破綻的資料讓敵人上鉤。
想清楚這些之後,黃策斌開始寫這次診療報告。剛在鍵盤上敲擊了一行字,就聽領導說道:“哦對了,森先生說,把這份診療報告書放到加密性能最好的服務器裏。”
黃策斌苦笑,這八成是為了讓誘餌看起來更真實而做的。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接觸一個黑洞,一個會帶來災禍的黑洞。
在完成報告的時候,這名專家選擇了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