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初一默默垂首。郡主的拳腳，真的很難看。
幸而令狐團圓的拳腳沒打多久。乏力的她一個慢騰騰地轉身，搭手在袁初一肩上，靠著侍女的肩頭，她往西日玄浩的方向燦爛一笑。
西日玄浩冷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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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福親自為無缺料理了腕傷。他還是頭一次仔細端詳少年的雙手，天下第一樂音世家的葉氏，每一雙手都叫人驚歎不已。很多年前他看過葉鳳瑤的手，她的手手形完美，膚色晶瑩潤澤，在陽光下透著淡淡的粉色，而現在他細看無缺的手，連驚歎都被一同屏息。
難怪優渥公子喜歡鮮豔的寬袖紅衣，原是要藏住這一雙手。
無缺的手和他的人一樣，粗略一看隻知好看，卻不知好看在哪裏。無缺的手又和他的人不一樣，他的手經常籠在袖中，並不像他的容光那般醒目招搖。
這是一雙好看到特別的手。他的手形並不完美，十指都過分的修長，便是連尾指都比尋常人的無名指長上一截。但這不完美的手形，卻擁有奇異的魅力。萬福無法以語言來闡述那是什麼魅力，他隻看著就放不開目光。
難以想象，這一雙手還處於無力的病態，當它們恢複後，將會如何鮮活美妙？
“公公！”無缺輕聲喚醒仿佛夢遊的萬福。
萬福將他的衣袖拉上，遮掩住手。
“我得感謝公公。”
萬福幹笑著道：“何謝之有，都是老奴份內之事。”
無缺的眼眸朦朧一片，吐字清晰地道：“我要感謝公公傳授了團圓三招。”
萬福一愣。無缺的右手指尖露出了衣袖，隻是極細微的顫抖，卻叫萬福感知到了神奇的力量。
“陛下和公公想要的，無缺給不了。不是不能給，而是壓根兒沒有。”
萬福凝神望著他的手。“公子多心了！”
無缺低低地問：“公公看著無缺的手，可曾看明白了？”
萬福心下大駭。“你是說？”
“這隻是其一。”無缺輕歎道，“天一訣的神秘，一百多年間，並無一人能完全參透。葉疊不能，昌帝亦不能，我們後學晚輩又豈能？”
萬福點頭。
“這便是我對公公的答謝。”無缺淺淺一笑，“放棄吧，從締結手印開始，天一訣的這門旁支就已滅絕。任憑公公武功蓋世，也學不了，揣摩不著的。要說這世上有人能參悟，那就隻有團圓一人，可惜她沒長一雙我這樣的手。”
萬福默然。令狐團圓學他三招手上功夫的情景，他還記憶猶新。確實，少女的手形接近於完美，所以少女也同葉鳳瑤一般，與那門絕學無緣。
萬福服侍他用完早飯後，沉聲道：“老奴多謝公子了，隻是老奴還得提醒公子，陛下等不了您多久，粱王也等不了郡主多久。”
無缺眸光一暗又一閃，極輕地道：“我等了她那麼多年都隻能等，公公明白為何嗎？”
“為何？”
無缺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嘲笑：“吃不下去。”
萬福愕然，見他舉袖，連忙幫他擦拭唇角。
“那晚我也是逼不得以，所以你看，我都吐出來了。”無缺忽然皺眉，微一搖頭，鬢發尾梢掛著的鈴鐺便脆脆作響。
萬福心下感歎。縱然無缺再聰明，終究還是年少，男女之事從來就是世間最蹊蹺沒有道理可說的事——他萬福也不懂。吃了就吃了，自己吐了，別人就一定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