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團圓聽得毛骨悚然:“怎麼會有喜歡這種狗的人?”
無缺的眼眸深邃起來:“那是內心最強橫的男人的喜好,他們不喜歡弱者,即便是玩物,也要最凶悍的。可是有一日,當那男人終於從一個女子身上發現,他居然被那女子當作了玩物,那男人也瘋了。”
令狐團圓不禁顫了一下。他說的“瘋”,已經超越了字麵意義。
無缺歎了一聲:“與你說這些真有些不合適,但我想讓你明白,這世間的男人從女子身子上獲取歡娛,而這世間的女子從男人胸膛裏偷取柔腸。究竟是誰欺騙了誰,誰玩弄了誰,隻有天知道。我不想你以後被騙,也不希望你騙別人。騙來騙去,到頭來都是輸家。”
“難道就沒有真的嗎?”令狐團圓搖頭道,“眼睛裏老看汙濁,所見的就全是汙濁。不,我不相信!”
無缺淺笑道:“有的,但你要知黑守白。”
令狐團圓凝視他一會,正色道:“我使劍,我的劍就是我的信念。”
無缺望著她腰間細水,平淡之極地道:“細水不會是你的信念。這把劍梨先生之所以厭惡,之所以贈我而不送你,是有緣故的。”
令狐團圓驚愕,但聞他道:“它是天下第一的軟劍,也是開創大杲霸業的一代帝皇昌帝饋贈他愛人的劍。它是貞武帝後的佩劍,令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傾國之劍。你若信仰了此劍,那麼你終身的劍道隻能止步於女劍,縱然是天下第一的女劍,也無法淩駕於西日皇族之上。”
腰際沉重起來,令狐團圓佩帶了多日的細水,竟是一把帝後之劍。正是這把帝後之劍,一路伴隨她劍技精進,施出了劍境,臻至了女劍的傾城。
“我也是百般思量,才把它拿給你用。”無缺語音縹緲,“名器蒙塵珍珠沉海,細水很難再尋到像你這樣的主人了。”
令狐團圓久久沉默。萬福果然陰險,他早知細水的出處,那日卻打趣問她令狐家還有什麼寶貝?
無缺找了個借口打發她走了。
少女走後,無缺輕語道:“你們四個,出來吧!”
四月率三人顯身。
無缺倚在床上,懶洋洋地道:“先報日子。”
三男子尷尬地逐一報出。分別是七月初七,七月十七,七月二十七。
“太麻煩了。改叫一團,二團,三團,還有你,四團。”
四位修為都達武聖的男子麵麵相覷,卻無人敢出駁回無缺的話。這位十六歲的少年與明遠郡主的對話,猶在他們耳畔,豈能視之為尋常人?隻是他給他們取的名,實在太兒戲。
“為什麼叫團是吧?”無缺淡淡地道,“你們四人跟隨楚大人時日不短,難道沒有發現楚大人的隱秘?”
四人當即洗耳恭聽。
“這個隱秘眾所周知,然而眾所周知的才最難以叫人看穿。”無缺低聲道,“楚大人有七位女兒,卻無一子。明白了沒有?”
四人一怔。
無缺帶著薄薄的諷笑,道:“我妹子究竟是誰人的女兒,你們無須猜疑。隻要記得,你們得抱成一團,留在團圓的身邊。”
四人麵色均變,他話中有話,暗示他們令狐團圓也可能是楚長卿的骨血。這未免不可思議,但又合情合理。若不是大人的血脈,大人何苦為她傷透了腦筋?
“堂堂正正的做一位武聖,才能突破更高的武學修為。而這個能改變你們,改變七月命運的人,隻有我妹子。”
四月第一個想透了其間意義。少女曾以低兩級的修為,與他死戰。她憑的是什麼?不是她精妙的劍法,不是她一往無前的勇氣,而是她當日的武道。她的武道境界早已在他之上。而險些命喪他手的少女,之後卻在楚大人麵前饒了他一條性命,無論從哪條來看,令狐團圓都是位值得他追隨的人。隻是,世事沒有如此簡單。他與另三人乃奉命接近令狐團圓,他們身懷著楚大人的重托。
一直沒有正眼看他們的無缺,卻仿佛洞悉了他們的想法。“不要留有遺憾,至少眼門下,做你們能做的,真正想做的事。”
四位武聖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