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狼驚訝和震驚的目光下,三個美味可口的人肉包子突然變成了難以接近的火燒包,又蹦又跳的衝出了包圍圈。
絕處逢生的滋味實在妙極。火燒肉的滋味平時不敢想,現在卻是甜到心裏。盡管三人手忙腳亂,又是脫衣服,又是掩毛發,卻發出歡快愉悅的笑聲。
楊逸手腳突然慢了下來艱難道:“我沒力氣了,你們快逃吧。”話未說完就撲倒在地上。
宋落楓和小七駭然撲至,宋落楓對小七道:“你抱他快跑,我斷後。”
群狼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雖然不敢逼近,卻也緊追著不放。試問誰會放棄即將到口的美食呢?
火燒得猛卻也去得快,眨眼間,三人快隻剩下內褲可以燒了。
小七抱著楊逸拚命奔跑,也不管自己身上的燒傷。他腦海中已隻有奔跑二字,恍惚間全身騰空。宋落楓欣慰的看到他倆消失,卻不見自己全身已空無一物。所有的狼都憤怒了,眼前的黑炭是最後的晚餐了,再不能讓他逃走。
宋落楓飛身而起對群狼道:“爺爺走了哦!”但是宋落楓低估了群狼的決心。多條狼影飛追而去,其中一條後發先至,正是已經鬱悶到極點的狼王。隻見狼王大嘴準確的咬在宋落楓飛起的屁股上,宋落楓心中大罵,又會這麽巧,先前右邊被咬,現在是左邊。
陽光直射在水潭上,霧氣蒸騰,如夢如幻。水潭邊遍布礫石,一些小魚穿梭其中。水潭的周圍長滿了青草、野花和樹木,不時有飛禽走獸出沒。前方一道瀑布飛流而下,發出隆隆巨響。
這樣美好的地方卻存在著三個礙眼的東西,像死狗一樣或趴或躺在水潭邊抖顫和戰栗。血水從他們的身上滲出來,連小魚都嚇得不敢接近他們。
楊逸最先醒來,艱難的將另兩人拖上岸。三人睜開眼睛,彼此互望,發出哈哈大笑。飛禽走獸受驚,撲躁躁一片。
宋落楓傷勢最重,身體麻木,大部分還沒知覺。相比之下,楊逸最輕。不過三人有些共同點,都沒穿衣服,身體黑一塊,紅一塊的;毛發皺巴粘連,象燒過的草地。
宋落楓呻吟道:“真想喝酒啊,全身麻的一點感覺都沒了。”
楊逸道:“等我有點力氣後,我背您老去喝酒,這個地方不像涼洲,周圍肯定有人家。”
宋落楓道:“你們知道嗎?昨晚在水裏,我還跟狼王打了一架。”
小七道:“它還追下來了。”
宋落楓苦笑道:“我兩邊屁股都被它們咬全了……哎,我好象有點感覺了,你們幫我翻個身。”
楊逸和小七都掙紮著去幫忙,翻過身來的宋落楓背麵看上去觸目驚心,到處都是傷痕,左屁股上的血洞深可見骨,卻隻有少許血水滲出,抽搐間,骨肉粘連清晰可見。楊逸和小七同時淚流。
宋落楓哆嗦道:“我有些冷。”
楊逸和小七淚流滿麵的看了天空中耀眼的太陽一眼,楊逸道:“我去找點蓋的,老爺子……,你挺住些。”
小七也起來想去,楊逸要他照顧宋老。小七握住宋老的手,象握著一個冰塊。小七強顏笑道:“老爺子,還記得上林苑的黑高粱酒嗎?”
宋落楓咧嘴道:“好呀,喝得人跟火燒似的,要是現在能喝一口就好。”
小七懊悔道:“出去後,咱們就去喝,我請你。”
宋落楓道:“你是想去見沈眉吧。”
小七尷尬道:“請您老喝酒,你怎麽想哪兒去了。”
宋落楓道:“咳,我都人老成精,什麽事瞞得過我。”
小七試探道:“您看她會……注意我嗎?”
宋落楓臉抽了幾下道:“要相信自己,命運靠自己……”聲音到後麵已細不可聞。
楊逸抱著樹葉來到,見狀和小七一起大喊宋老,宋老。
宋落楓悠悠醒來,見到飄落滿地的樹葉,淒然道:“我想回故鄉看一看。”
楊逸和小七再次淚流,卻又毫無辦法,沒什麽比眼睜睜的看著卻又無能為力更殘酷了。宋老受了太重的傷,且年事已高,又是火燒,又是泡水。兩人恨不能把這些傷轉移到自己身上。
楊逸悲戚道:“宋老,你故鄉在哪兒呀?”
宋落楓吃力道:“你們把我翻過來,我有話說。”
兩人連忙將他翻過來,小心的墊護著傷口,宋落楓道:“千萬不要打斷我,讓我把話說完。”
兩人不知該怎樣辦,嘴唇哆嗦,淚眼迷離,無力的互望。
宋落楓一字一頓道:“楊逸,你到民豐鎮,紅娘在哪兒等你。我還沒來得及教你,隻好對不起了……”
楊逸想說話,又怕打斷宋老的話,正矛盾間,握著宋老的手卻反被大力握緊,隻聽宋老繼續道:“答應我,一定要成為最好的間諜,我就放心了。”
楊逸握緊宋老的手黯然點頭。
宋落楓聲音已越來越小,兩人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聽他繼續道:“沈眉……是我……女兒……你們……拜托……”後麵的話已聽不大清楚,但關鍵的字眼還是聽到了。說完這些話,宋落楓的手陡然鬆開,頭無力的垂下。
兩人木然坐立良久。宋老已經去了,永遠的去了。三人雖然相識才兩天,但經此一場患難已是情渝生死。小七和宋老嬉笑打鬧多年,怎也想不到他就這樣離開了。楊逸自懂事就在學習,到後來入伍,生活單調而乏味,也沒有親朋好友,從未有經曆過這些人倫慘事,心中之痛如若刀剜。這件事決定性的影響了他的一生。
太陽西沈,一天過去好快。涼風習習,草木拂動。小七輕籲一口氣道:“楊逸,我們走吧。”
楊逸木然道:“那宋老怎麽辦。”
小七低沈道:“宋老已經去了,我們找個地方將他火化……將骨灰帶走。”
楊逸“霍”地抬頭,兩眼盯向小七,射出野獸般的光芒,見到小七心死的雙眼,才黯淡下來,道:“就依你的吧。”
火苗竄起,燃燒的枯枝劈啪作響。
楊逸和小七看著跳躍的火焰發呆。他們很幸運,水潭下方不遠有個小村莊,兩人從一個農家裏偷來火石、衣物、燭油和瓦罐等東西。雖然心中歉疚,但兩人空無一物也沒有辦法,隻有待以後能有機會補救。
至第二天中午,兩人見已燒得差不多了,才收拾心情,將骨灰收入到瓦罐中。塵歸塵,土歸土,願宋老在天之靈可以安息。
兩人就地一拜,撒淚別去。從此天涯,已是殊途。
兩人遠遠繞著下方的村莊過去。此地平原地形,阡陌縱橫,地裏多種著青颯颯的小麥,遠處零星散布些村莊。多戶人家冒著炊煙,兩人頓感饑餓異常。
小七道:“我們去弄點吃的吧。”
楊逸道:“我倆身無分文,怎麽辦,又去偷嗎?我實在不想了。”
小七歎道:“我也不想,唉,我們去討吧,順便問問路。”
楊逸道:“好吧,不過我們這摸樣去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