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的軟塌之上,孟雲韶伏在祝頌年肩上哭得傷心欲絕,淚水不斷湧出,一雙美目掛著細細的血絲,讓人看了隻教心疼。
她抓住祝頌年的手腕,悲戚地呼喚著他的名字,“頌年,我的頌年,頌年哥哥,求你別丟下我。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我們的寶寶。”
房內下人皆是悲痛傷懷,不忍多看。
祝頌年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眼神渙散,早已失去了過往的神采。他望著孟雲韶,心下悲痛,他又何嚐不想與孟雲韶白頭偕老呢。
掙紮著想抬起手來為她擦幹淚,卻發現早已沒了力氣,隻能嘴角浮起一抹安撫的弧度,嘶啞的聲音裏滿是深情:“韶兒,別哭,今生能遇你,死而無憾。”
孟雲韶抬眼,眼裏都是朦朧都淚花,“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和我們的孩子一起,我們一起看著他長大。”
祝頌年喘息愈發粗重,竟是用盡全力抬起了手,輕輕地抹去她的眼淚。“別哭了,你這樣,我走了怎麼放心。我已經,我已經叮囑過趙兄,我若,我若去了,他會替我照顧你……”
他的眼眶微紅,抿著嘴,像是忍著即將流出的淚水,能與孟雲韶相識,有至交摯友,已是人生一大幸事了,他怎麼還敢奢求更多呢。
手臂落下一瞬,房間裏響起一陣悲痛的哭聲。祝頌年的意識開始抽離,沉重的感覺慢慢消散。
……
與此同時一縷幽魂緩緩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渾身透明,身上縈繞著白芒,毫無重量地,輕飄飄的懸在空中,目視著下麵一切,看了許久,摩挲著下頜,有些疑惑這些人在哭什麼。
孟雲韶已經昏死過去,那縷幽魂心下奇怪,好奇人怎麼能哭暈過去,想觸碰她,卻是直直的透了過去。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男子從走廊進來,看著床上男子掩麵痛哭了好半晌,才抱起床上的女子送去偏殿安放好。
又回來對眾人悲痛道,“祝兄在時與我交好,如今祝兄父兄早已不在,他的喪事就隻能由在下操辦了。”
幽魂稀奇,隻覺得床上的男子真慘。
……
幽魂已經在祝府遊蕩了許久了,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隻知道自己睜眼就在這了,碰不得旁人,銅鏡裏也沒有自己,甚至湖泊河水茶湯亦倒映不出自己的模樣來。
但他對府中那個叫孟雲韶的女人很感興趣,他覺得自己如果是戲班班主一定會請那個女人做主角。
隻因那個女人太會演戲,他看得津津有味。
比如剛才,府中吊唁的賓客勸她好歹吃一點,哪怕是為了腹中的胎兒,她淚眼婆娑,仿若痛不欲生,“頌哥哥去了,我恨不得同他一起去,哪還有心思吃東西呢。”
然後不久自己步履蹣跚的回到房間,那日將她抱去偏殿叫趙雁生男人拎著食盒進來,她邊撕扯著燒雞邊抱怨人家送得晚。
比如昨天她嗚嗚咽咽的說,“頌哥哥沒了,我活著還有個什麼勁,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恨不能一頭撞死。”
然後晚上就和那個叫趙燕歸的男人抵死纏綿,絲毫無一絲懷孕的跡象。
他覺得那個叫祝頌年的兄弟真慘,他圍著府邸繞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想把這個男人撈出來好好嘲笑一番,再往他頭上種點茂綠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