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A市的針灸大師(1 / 2)

冬日,東三省北部一個偏僻的小城市,寬闊的街道因為寒冷的天氣而變得更加荒涼,但在一個狹窄小巷內卻聚集了大批人群,這群人或高或矮,或老或小,其中還夾雜著幾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雖然擁擠,但卻寂靜無聲,每個人的脖子像是背一雙無形的大手拿捏著,齊齊向著巷尾一扇破敗的木門望去。

“來了,出來了!”擠在前麵的人聽見木門吱嘎一聲,一雙好似樹皮一般幹裂的大手從門縫間伸了出來,奇怪的是那五隻手指未像手背那樣幹枯皴裂,卻宛若新生嬰兒皮膚一般纖細嫩白,指端不似常人,相較之下突兀的長出一節,略帶熏黃顏色的指肚像是羊脂白玉一般,在冬日的陽光下居然閃爍這透明的光澤。那食指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站在門口的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便畢恭畢敬地將手中的一角羊皮紙遞了上去。

“嗬,居然是‘黃標’!”

“這麼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夫人怎麼會有如此珍貴的東西?”

人群中發出了低低的竊語,看著那婦人的眼神立刻變了模樣,這名婦人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至少在太陽西沉,四伏先生結束了前一天問診時她就已早早地排在了門口,周圍人不自覺地為她讓出了些許的空地,因為她嘔出的血液已經在地上結成了一坨黑色的冰塊,陣陣不知名的惡臭散發出來,讓周圍的人不禁捂住口鼻,盡力不去呼吸。婦人傴僂的身體已經佝僂成一團,腰部似乎已經承受不住上半身的壓力,致使雙肩垂到膝部的位置,整個人就像一隻屈身的蝦,隻靠著一隻拐杖艱難地支撐著孱弱的身體。

雖然四伏先生每年會向外界發出一百單八張象征著應允承諾的‘黃標’,但畢竟也隻有一百單八張而已,在這個瘟疫疾病橫生肆虐的年代裏顯得杯水車薪,僧多粥少的結果是每每在“黃標”發出之際就已被人搶光,繼而在黑市轉手,其價格至少在數百萬之,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任何一家大型醫院的治療費用。可這並未撼動四伏先生在那些重症患者心目中的低位,因為隻有在經曆過數次保守治療未果後,無望的人們才會聚集在這個北方小城,希冀四伏先生能夠將他們的病治好。而四伏先生也不負眾望,奄奄一息的人被抬進那扇破敗的大門後沒過多久就已經能夠自行走出來了,這讓絕望的人們更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當婦人將“黃標”遞到那隻伸出門外的手上時,人群徹底騷動了,畢竟黃標的數量過於稀少,罕有人能看到它真實的模樣,此刻人們親眼看到,也難怪會如此。

這是一角黃色的類似牛皮紙的東西,上麵三個角上各自描畫了一條隱現金黃的蛟龍,一條更為威武淩厲的金龍盤踞正中,犀利的眼神似乎能夠透出紙張,直射看向它的每一個人,讓人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那隻手的拇指與食指輕輕地撚了一下“黃標”,黃色的牛皮紙居然瞬間化成一陣黃色的煙霧,隨著冉冉升起的旭日消失在空氣當中。

“我的天,這是在變魔術嗎?”

看到這奇異的景象,激動的人群更是沸騰起來,每個人都目視這一詭異事件的發生,但門內的人卻鎮靜自若,至少伸出的那隻手依然穩健,食指向上輕輕一勾,等在門外的婦人得到了應允一般,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緊跟著佝僂的身體艱難地穿過破敗的木門,就在婦人走入後,那扇木門繼而吱嘎一聲關閉,留下一幹伸著脖,張著口,瞪著眼的人。

騷動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著婦人能夠扔掉拐杖,直著身體從那扇木門中走出,等待著自己也能夠像那婦人一樣穿過那扇看似破敗的木門,繼而擺脫掉壓在身上如山一樣沉重的包袱,一身輕鬆地再次從木門中穿出,投入到滾滾紅塵之中。

安靜的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那扇木門之上,似乎能夠透過它看到自己所不曾看到的景象,突然就在巷口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時,木門也不負人們的眾望,吱嘎一聲打開了,那婦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從那扇門衝了出來,是的,是衝了出來,手上早已不見了那隻沉重的拐杖,臉上陰霾的氣色也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紅潤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