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著臉不便發作。司機是個健談的美國人,認為他們是來自中國的夫妻,立刻就讚美了他們一番。
蘇子墨的英語自是不用說,穆雨寧在這兩年自然也不差。他的讚美很真誠,看得出是發自肺腑的。
蘇子墨立刻與他攀談起來。穆雨寧隻能坐在後座生悶氣。她正想著要不下車等下一輛算了,卻聽到司機問他們要去哪裏。
而蘇子墨居然應道,這個要問他太太。
司機立刻心領神會的轉過圖問她要去哪裏。
穆雨寧死死的瞪著蘇子墨,蘇子墨雙手一攤,很可憐的說:“我沒地方去。”
她再也不想說話了,報上了自己住的地址。司機說,那是個好地方。很安靜,建造的也很漂亮,是個很適合居住的地方。
這話說到穆雨寧的心坎裏去了。她立刻回應,於是她的話慢慢就多了起來。她與司機談美國的變化。
蘇子墨後來就沒開口了,他隻是靜靜的聆聽著她的訴說,她可以那麼驕傲的跟素不相識的美國司機侃侃而談,這樣的驚喜與改變是他未曾料到的。可是她臉上閃動的那種激情的光芒,卻是非常吸引人的。
司機把他們送到目的地,穆雨寧下車,蘇子墨也自動要跟著下車,可是她卻阻止,告訴司機一個酒店的名字,最後說了聲謝謝,讓他幫忙把這個人送去。
司機很吃驚的哦了一聲。穆雨寧才微笑著解釋:“我並不認識他。”
司機的臉更吃驚了。穆雨寧卻覺得很解氣,用力的甩上車門,朝自己的小家奔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司機和一臉黑線的蘇子墨。
算你狠!
穆雨寧走上二樓,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這個許久未有人居住的房間。空氣中飄動著猶如一個個調皮飛舞精靈一樣的塵埃。滿室陽光,滿室溫暖。她的陽台上還養著幾盆花,沒想到她不在的這段時間依然開的鮮豔。
同時,她也擔心著蘇子墨,一個人來到這裏,再加上他的手不方便,萬一司機不把他送到那裏去怎麼辦?不過最後又笑自己的想法顯然多餘。想他一個經常出差的人,會照顧不好自己?又不是她。
她拿著灑水壺,打開陽台門,去給花草澆水。可是隻一眼,她卻不會錯看那個穿著黑色風衣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的男子。
蘇子墨!她驚愕的張著嘴站在陽台上。
蘇子墨似乎發現了她,穆雨寧居然能看到他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的那一口白牙。
陰魂不散!穆雨寧想到了這幾個字。
他就定定的站在那裏,不驕不躁,靜靜的看著她笑。她手上的灑水壺被她用力的捏在手心裏,她又急又怒,看到蘇子墨打電話,沒多久,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不確定是不是蘇子墨,隻好接起。
“我沒地方去。”開口就知道是他。
而且他還有美國的號碼,顯然是早有預謀的,穆雨寧徹底的瘋了:“沒有地方去你來美國幹什麼的?我不是讓司機送你去酒店嗎?那你為什麼不去。”
“不想去。”蘇子墨還回答的理直氣壯,“沒事就不能來美國嗎?”
“你時間多啊。”穆雨寧有點口不擇言,“那你就去玩吧,別站在那裏。”
“給我開門。”
“……”穆雨寧感覺腦袋發暈。
“你不給我開門我就一直站在這裏。”
“你威脅我?”她開始咬牙切齒,“你太無賴了!!”
蘇子墨也不否認:“不是威脅你,隻是我是跟著你來的,難道你對我沒有責任?”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穆雨寧被徹底打敗了,再也不想跟他多說,掛電話,然後氣呼呼的鎖上了陽台門。在自己的房間裏來回踱步,思考著對策。
並不時的朝外張望一下,每次都能看到蘇子墨如指向標似地站在那裏。已經是上午十點,太陽開始猛烈起來。他卻依然執迷不悟的站在那裏,穆雨寧的內心坐臥不安。
再一次探頭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身影不見了!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他真的不見了之後,心底不見高興反而有些失落。她倚在陽台上,望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默默出神。
手機裏傳來一條短信:我走了。
穆雨寧將手機扔在床上,並沒有回。因為沒有回的心情。
沒多久,樓下傳來按門鈴的聲音。她並未通知任何人回來,隻有半路上遇到的房東太太看到了她,所以應該是房東太太吧。她快速的跑下樓去開門。
當然帶著笑容。
門口果然站在房東太太。她是一個五十開外的老太太,美國的薯條漢堡害人,讓一般的女人到了三十出頭都有很想發展的態勢,這個房東太太也不例外,可是人卻很和善,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肉會跟著抖動。穆雨寧擁抱了她,房東太太語調輕快的說:“嗨,Rose,歡迎回來。”
Rose是穆雨寧在美國的英文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跟紅的絢爛極致的玫瑰有何相像,可是這裏的人,都喜歡這麼叫她。
“thanks。”穆雨寧對她說,“我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先進來吧。”
“哦,不不,”房東太太連連擺手,“Rose,你忘了一樣東西。”
她滿臉不解。
房東太太和藹的看著她,讓開肥碩的身體,穆雨寧驚愣的看著從牆角走出來的蘇子墨。
“嗨,Rose,這麼帥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吧。”
穆雨寧兩眼發黑。難道這就是她忘了的東西?
“你不是說走了嗎?”穆雨寧用中文問。
“我是走了,可是你房東太太覺得我像被你遺棄了,又把我撿了回來。”蘇子墨似乎也很無奈,嘴角卻高高揚了起來。像偷腥的貓。
房東太太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卻肯定他們是認識的,自認為幫了人,所以高興的不得了,還對穆雨寧眨眨眼,暗示意味十足。
穆雨寧再次被打敗,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房東太太要告辭了,穆雨寧讓她等下,急匆匆回了裏麵,蘇子墨則在房東太太的熱情邀請下登堂入室。
穆雨寧將帶來的特產遞給她,房東太太眼前一亮,誇獎了她,然後就走了。
屋內就剩下他們兩人。穆雨寧關上門折回來,蘇子墨已經放下行李箱站在廚房門口。地方真的不大,好在是兩層的,上麵住人,下麵可以有個落腳的地方。隻是……穆雨寧皺眉看著他:“蘇子墨,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他解開風衣的扣子,單手也把衣服脫得利落。脫掉外套的他裏麵隻穿著條紋的襯衫,這是穆雨寧第一次這麼清晰的看到他無力的左手,一時間,心口發疼。嘴裏蔓延開酸澀。
蘇子墨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弄吃的啊,我都快餓死了。”
其實她也很餓。蘇子墨已經走進了小小的廚房間。裏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們都有些發暈。
穆雨寧杵在那裏。蘇子墨好半天才說:“那出去買吃的吧。”他又要拿衣服穿上。
隻是一個人真的很不方便,雖然他早已經習慣,可是真的不利索。穆雨寧看著,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衣服,將衣服拎直,等他右手進去了,才提著他無力的左手慢慢伸進衣服裏。蘇子墨有些抗拒的縮了縮。眼神慢慢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