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速之箭”就如一陣急雨般撲來,而且是朝著不同的角度,很顯然發箭者人數眾多,恐怕他們已經將這間屋子包圍了。
“啊呀——”紫夕慘叫一聲。
“住口!一聲也不許出!”少年低喝道,一下子由變得凶得可怕。
紫夕趕緊把驚叫強壓了回去,她聽著箭矢從頭上呼嘯而過,動也不敢動,恨不得做隻鼴鼠鑽進地裏去。少年卻反而站了起來,因為箭矢那麼密集,僅僅趴在地上也是躲不過的。他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便開始左撥又擋。不一會兒,除了他身邊的一塊空間,房間裏到處插滿了鐵矢。
“嗖嗖”的聲音終於停了,紫夕戰戰兢兢地抬頭,看見少年手提長棍站得筆直,可是他的右肩頭卻插著一支箭。他伸手猛地拔出了箭,卻連哼也沒有哼一聲。紫夕心中暗自佩服,卻見他凝視著箭頭,自語道:“是天機門……”
四周又安靜了,可是兩人都明白,外麵殺機四伏。
“不準動,也不準吭聲。”少年低聲叮囑了一句,一刹那便已經閃身到了門邊,動作比最矯健的貓兒還要輕捷。
一會兒之後,門“吱呀”一聲開了。風夾著雪立刻猛灌進來,也讓外麵的光亮照進了窗戶緊閉的屋子。那光讓對著門口裝死的紫夕一陣目眩,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出。少年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後的陰影中,像一匹伺伏著獵物的狼,目光灼灼,握著刀的手沒有絲毫顫抖,像是突然又充滿了力量。
有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終於走了進來。也許是覺得那陣箭雨過後,可以直接進來收屍了罷,那人看來有些疏於防備。於是他身子剛探進來,寒光森森的刀刃便如閃電般劈到了他脖子上。隻聽得一聲悶哼,竟是個女子的聲音,然後那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紫夕全都看到了,看得很清楚!他殺人了,而且一刀就劈死了!看來他果然是個經常殺人的強盜!
可是她不敢叫,更不敢動,隻能裝死偷瞄。她害怕死人,更害怕看見有人殺人,可是此刻她卻惡毒地希望外麵的人進來一個被劈死一個,最好全被他殺掉。因為她看清了那個倒下的人的裝束,立刻想起了她們是什麼人。
她的厄運就是從遇到她們開始的,最可恨的是,她們殺掉了她最重要的朋友,不,是親人——小九龍雖然不是親人,但和親人也差不多。離開家以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現在,沒有人再像他那樣照顧她了,她甚至無法肯定是否可以活著回家了……
嗚嗚……那些狠心的壞人真的該死!死光了最痛快!
可是紫夕失望了。
在他砍倒第二個人的時候,一道紅色的閃電從門外竄入,纏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一下子將他扯翻拖了出去!然後外麵便傳來打鬥叱喝的聲音,還聽到野獸可怕的嚎叫。萬幸的是她們居然沒有一個進屋子來的,看來注意力全都被那少年吸引了。
紫夕還是不敢動,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音。聽上去她們鬥得很激烈,人數怕是有十幾個,那少年以寡敵眾,她們竟然一時沒能將他打倒。可是她的耳朵終於還是捕捉到他的一聲慘呼,這聲音讓她的心驟然緊了一下,然後竟然無比地焦慮起來,有一種想衝出去幫一幫他的衝動。
可是她的身子卻抖索著不肯起來,因為她在害怕,害怕外麵那些詭異的女子。她遇到她們不止一次,心裏很明白,她們是要殺自己的。無奈的是她救人還可以,殺人卻不會,更沒有一刀砍死一個的本事,這種時候像她這樣的是出去一個賠掉一個。
不要死,他不要死……
她在心裏拚命地念著,卻是越來越心慌。她終於抑製不住心焦躡手躡腳地爬起來,也藏到門後從縫裏往外看。屋子裏不透光,是很陰暗的,但是外麵現在已經是白天了,雪也小了些,一片亮堂堂。
她們的戰局已經拉到了幾十米外,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少年。因為圍著他的女子都是白衣如雪,隻有他是一身黑衣。已經有三四個白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白衣已經變成了血衣。除了十幾個人外,還有兩隻看上去像老虎卻長著巨大的翅膀的凶猛怪獸。
紫夕的心髒又在猛縮,她記得很清楚,就是那樣的怪獸一爪將小九龍抓得鮮血飛濺。
少年已經無法再挺直身子了,十幾把各式各樣的武器將他壓得不得不跪在了地上,看來她們還想讓他在死前多受點屈辱。他腳下的雪地上,有一滴滴鮮紅在浸開,像淒豔凋落的紅梅。
他打不過她們的……她們會殺了他……
紫夕絕望地閉上眼,忽然覺得心裏莫名地一陣絞痛。
可是她接下來卻聽到了一聲高亢豪邁的長嘯,仿佛龍吟一般直衝霄漢,又仿佛雷鳴一般震人心魄,穿雲裂空,蕩氣回腸。
她猛地睜眼望向少年的方向,瞬間便驚呆了。
他重又站得筆直,黑色的長發紛亂飛揚,盡管隔得很遠,她居然能夠感覺到一種睥睨的氣勢。仿佛是突然換了一個人,而他的周圍也像是有看不見的風形成了漩渦,那些包圍他的人全都駭得卒然退後。而他身邊卷起的那些雪花,竟都透出淡淡的紫色,像紫色的花瓣圍著他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