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地上的血】(3 / 3)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狼血,臉上的神色卻從頭至尾絲毫沒有變化,隻是平靜,仿佛隻是隨心踩死了一隻螞蟻。聽著屋外風雪的聲音,他又閉上了眼。

趙舞焱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扔在門口的狼屍,第二眼看到似乎在熟睡的少年,公子看似已經不覺得十分痛苦,隻是呼吸仍是很不均勻。他心中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找出一個缺口的罐子,生火開始融化雪水。

“就吃它了。”原來少年竟然沒有睡著,他指的是狼肉。

趙舞焱又“嗯”了一聲。他首先喂少年喝了一些熱水,接著輕輕地擦洗掉他臉上手上的血跡,仔細地幫他清理傷口。幸好他身上都隻是些皮肉傷,隻是血流得多了些。他像是恢複了一些元氣,奇特的日食雙瞳中映著躍動的火苗。他的臉瘦削而蒼白,卻俊秀得無可挑剔,尤其是鼻梁和嘴唇的輪廓,如同雕塑一般完美。

外麵仍是漫天風雪,但生得很旺的火堆讓這間陋屋充斥了溫暖。趙舞焱恰巧在另一間廢棄的屋子裏找到了充足的柴火,否則在這冰天雪地中,想要找到如此多能燃燒的東西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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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少年睜開眼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趙舞焱,火堆卻仍在燃燒。看上去為了讓他保持溫暖,火堆整夜都沒有熄滅。想到趙舞焱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少年眼中湧上難得的柔軟。

他已經有力氣活動身體,便走到門邊。從縫隙裏看出去,雪已經停了,而且居然是個晴天。他忽然有些興奮,想要出去曬曬太陽。可是正當他去拉門的時候,門從外麵被人猛地推開了。岑舞焱抱著一堆枯枝站在門口,眼中有掩不住的焦慮。

“公子,你現在能自己走麼!”他喘著粗氣,像是一口氣奔回來報信的。

少年的臉色有些凝重:“怎麼了?”

“有一群人朝這邊來了,是暮秦皇朝的騎軍。”

“有多少人?”

“大約五十上下。”

少年的劍眉微微皺了起來,看來他也明白遇到了麻煩。為什麼偏偏在這樣的時候,遇上了最麻煩的敵人?

“公子,你趕緊先走,我在這兒截住他們!”趙舞焱跑去撿起自己的佩刀。

“你能殺掉五十人麼?”

“我殺過的人,又豈止五十。”趙舞焱答非所問,“公子請往西邊走,到我們先前落過腳的村子去等我,那邊是長漢國的地域,暮秦皇朝的軍隊不敢過去。”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毫無懼色,身上竟洋溢著一種孤膽英雄的豪氣。

“舞焱,我不會讓你獨自一人。”少年忽然伸手扳住他的肩膀。他的身高竟比岑舞焱還高一點,身材修長,卻沒有他健碩。盡管身體還未恢複,他的脊背卻是挺得筆直,和他的神情一樣堅韌。

“不!絕對不能讓他們看見你。哪怕是讓他們活著跑掉一個,你的行蹤就會暴露,暮秦皇朝會立刻堵住我們所有的出路。公子,請你相信我,相信我!”他堅毅的眼神與那雙奇異的瞳仁執著地對視,直到那雙眼中流露出妥協。

“好,我相信你。”少年拉門出去,朝著西邊去了。他的腳步雖有些沉重,速度卻不慢。岑舞焱望著他的背影隱沒在西邊的樹林中,略微鬆了一口氣。他轉頭望著東邊雪地中緩緩靠近的幾個黑點,握緊手中的刀,眼神變得如刀般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