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年果真要走,柳嵐微微愣了一下。
目光再往下移,隻見那打著補丁卻十分幹淨的衣衫之下,果然是一雙磨破了的鞋子。
想到方才那雙帶著倔強固執的眼睛,柳嵐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開口道:“等一下!”
青年聞聲停住了腳步,轉頭疑惑地看向柳嵐。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了結了,卻不料柳嵐又不知想出了什麼幺蛾子,一眾金吾衛和譚仁皆是有些不讚同地看向柳嵐。
話已出口,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既然舉辦大周風華的初衷就是不問出身地廣招賢才,那麼給這個青年一次機會又何妨?
這麼想著,柳嵐目光微微一閃,隨即麵上帶上了一抹淡笑。
“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青年本以為自己已經沒戲了,卻不料這突然冒出來的美貌少年又突然和自己搭話,左右來了長安一趟,也沒什麼別的事,便轉過身來答道:
“在下陳無傷,青州人士,這位公子有禮了。”
青州人?沒想到前來參加大周風華的,竟還有不認得她的!
柳嵐暗暗有些訝異,表麵上卻仍是笑得親和。
“沒想到公子竟是青州人,在下也曾去過青州,那裏的主公河內侯乃是姬氏宗親,待人甚是熱情呢。”
一提到河內侯姬樂,眾人的神情都變得相當詭異。
河內侯就好這一口,誰心裏都清楚,沒想到這柳嵐卻說得毫不遮掩,被姬樂厚待,可當真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
聞言,陳無傷麵上浮現出幾分了然之色。
“皇族宗親又如何,草民看公子您錦衣玉飾,更兼談吐不俗,想必也是貴族出身,又何必去和那種紈絝子弟來往?”
陳無傷衣著簡陋,卻是絲毫不避諱地用輕蔑的語氣冷哼道,一時間引得眾人側目。
倒是一個耿直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像魏徽那般不辯是非的執拗,若是那樣,那她可實在沒必要再給自己找一個麻煩。
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入正軌,柳嵐終於問出了一個實質性的問題:“聽說前些日子河內侯欲出兵討伐並州,最後卻不了了之,以兄台之見,若是當初侯爺出兵,又待如何?”
譚仁在旁邊已經聽出了些門道,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柳嵐,是在試探啊!
想到這一點,譚仁頓時有些不滿了起來,先別說這陳無傷到底才學如何,單單看他這副儀表,便不可能達到朝廷用人的標準,何必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呢!
聞言,陳無傷愣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想到她為何會問這樣敏感的話題。
沉默片刻之後,他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些話我一介草民本不應置喙,不過既然閣下問了,那在下便直言不諱了。”
涉及兵事,便是極其敏感的話題,也虧得是陳無傷這樣天不怕地不怕類型的人,才敢和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談論這些。
“若是河內侯當真出兵,那我並州便當真是大難臨頭了。”
陳無傷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使得在場不包括柳嵐之人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