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長寧的手漸漸鬆了開來,她涼薄地勾了勾唇,又朝姬啟走近了半步,微微抬著頭,紅唇輕啟,吐氣如蘭,聲線中更帶著幾分的纏綿:“皇上說的是,但願柳郎吉人天相,早日平安回來才是,也好……全了你這一番情意。”
說著,她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曖昧與嘲諷之意,見姬啟微微皺起眉頭,她忽而輕輕地笑開了,這笑容越漾越大,在她那張化了精致妝容的傾城容顏上綻放。
“原先本宮還有些自怨自艾,現在卻是完全釋然了,原來陛下的興趣……並不在此啊。”
這一句話說得極輕,幾乎是貼著姬啟的耳側呢喃出來,與她一貫的風格及其不符。但是這樣輕柔的口吻,卻讓姬啟的臉瞬間緊繃起來,他眼中透出懾人的寒光,低喝道:“姬顏!”
沈頎並沒有聽到長寧在姬啟耳畔說了些什麼,但是卻是聽到了姬啟這帶著威脅意味的低喝聲,在他的印象中,自從大長公主歸國之後,皇上便再也沒有這般直呼過她的名字了。
這都已經過去了多少年了,但是在沈頎的腦海裏,有些塵封的片段卻因為這一幕而被拆了開來,曆曆呈現在他眼前。
“嗬,皇上有多少年沒有叫過臣的名字了,世人皆知我是權傾長安的長寧大長公主,又還有幾個人記得我的名字其實是這個?”
她退後一步,看著姬啟緊繃的麵部線條略帶自嘲的一笑。
“姬顏,適可而止,大周和我姬啟,都不再虧欠你什麼!”姬啟的麵部表情沒有一點的鬆動,他微皺著眉,負手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移動過,卻如同中流砥柱,自有一股強勢不倒的氣勢。
“是,陛下何曾欠過我什麼,不過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那柳嵐,卻不知他是真的被難民衝散,還是與人私逃了呢?”
此時長寧已經恢複了常態,整個人冷豔威嚴,眼裏話中,都透著一股嘲諷的意味。
與人私逃?這話是在暗指柳嵐跟著蕭奕去了梁國了,但是姬啟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若是她真的想走,當初蕭奕來到長安之時豈不是最好的機會,又何須等到現在?
“此事就不勞公主掛心,朕自有分寸。”姬啟的目光沒有再往她身上看過一眼,語氣淡漠如冰,他語罷,負手轉過身,從沈頎麵前走過,隻留給長寧一個挺拔的背影。
長寧在原地默默地盯了一會,忽而輕哼一聲,長長的眼尾輕輕地掃了一眼沈頎,而後一拂袖,也轉身離開,身後繡了八隻金鳳的裙裾拖在地上,顯得無限的華麗。
這兩人走之後,沈頎才驚覺自己背後已經濕了一片,他摸了摸額上的冷汗,連忙向著姬啟離去的方向追去。
若不是他從小伴著皇上一起長大,一路見證過皇上的許多經曆,恐怕單憑今日所見的這一段皇家辛密,便足以使得他在這皇宮中悄無聲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