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昏黃。

殘破的茅草屋內,榻上躺著一位孱弱的婦人。

這婦人形容憔悴,然而細看之下,眉宇間仍依稀透出端莊與秀麗,令人不禁遐想,她年輕時必定是位大美人。

在這位美麗婦人的身旁,一個小男孩端著藥碗,用羹匙輕舀起一勺湯藥,不斷吹著氣。

這男孩正是楊過,而榻上的婦人,則是他的娘親穆念慈。

“娘,您把這碗藥喝了,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楊過將湯匙湊近娘親的唇邊,一副大人的口吻。

穆念慈望著眼前的孩子,從他的眉目中依稀能看見楊康的影子。

她輕歎一聲,聲音虛弱:“過兒,為娘的病恐怕是好不了了。你且聽娘說。”

說著輕咳幾聲,緩了好一陣子才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天,娘親不在你身邊了,你就去嘉興找郭靖郭伯伯。他是你爹爹的結拜兄弟,你告訴他,你是楊康的兒子,郭伯伯一定會盡心照顧你的。”

楊過有些心神不定,還在想著秦紅袖的事情。

見他心不在焉,穆念慈柔聲問道:“過兒,你聽見娘親說的話了嗎?”

“啊,我聽著呢。”楊過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娘,您不會有事的。我哪兒也不去,我要跟娘親在一起。”

穆念慈眼中滿是慈愛與不舍,她伸出手,輕輕撫著楊過的臉頰,認真叮囑:“此去嘉興路途遙遠,記住,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有人的村子,或者有主持的廟宇投宿,切不可留宿荒郊野外。要小心黑暗中的邪祟,保護好自己。”

楊過抿著唇,默默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幾人闖了進來。

楊過猛地回過頭,隻見為首那人肥頭大耳,一身綾羅綢緞,趾高氣揚,正是村中的惡霸周滇。

在他的身後,站著幾位凶神惡煞的家丁。

楊過護在娘親身前,怒道:“你們來做什麼?”

周滇隨手將他撥得踉蹌幾步,罵道:“小兔崽子,別礙事!”

說著大搖大擺走到榻前,色眯眯看著穆念慈,嘴角勾起一抹淫笑:“念慈妹子,你欠的錢已經拖欠好些天了,什麼時候歸還啊?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穆念慈掙紮著坐起身,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妾身欠的100文藥錢還請寬限幾天。等妾身身體好一些,定會想辦法歸還的。”

周滇卻得意地糾正:“100文?那是當初的數目了。現在,已經是680文。”

聽見這個數字,穆念慈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顫聲問:“大人,怎麼會這麼多?”

周滇似乎早有準備,掏出借據在穆念慈眼前晃了晃,嘿嘿笑道:“這是借據,當初白紙黑字寫著呢。一天不歸還,利息就增加百分之十,這可是利滾利。”

“你,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穆念慈立刻慌了神。

她哪裏認識幾個字?當時聽他說因可憐自己母子兩人,不收取分文利息,才跟他借的。

周滇臉色一沉,聲音不怒自威:“我當初說過什麼?喂,旺財,你聽見了嗎?你,你聽見了嗎?”他手指著身後幾人,挨個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