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蕭成康便即刻派人進城請郎中來給沈箐看傷,待郎中看完後,又一刻不停地按照蕭逸山的吩咐,帶著沈箐來到柴房前。
“沈姑娘,公子吩咐審昨晚那兩個人時,需請你旁聽。”
沈箐昨夜問了房中丫鬟,對這別院已有了解,如今聽蕭成康如是說,隻覺他家公子辦事周全,忙行了個禮,“多謝。”
“沈姑娘不必多禮。”
蕭成康進去審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將那二人底的查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他二人均是附近趙家村的村民,專幹些收人錢財替人辦些不得光的事,這次亦是如此。
沈箐雖失去了記憶,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趙二兄弟並沒有說謊的動機,因此她並不懷疑他們所說的話。
當她在屋外親耳聽到自家的醜事時,隻覺得五雷轟頂般,內心充滿了憤怒和屈辱。
她緊緊咬著牙關,攥緊了拳頭,似乎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壓抑下去,但似乎沒什麼用。
此刻,她隻想立刻衝回家去,當麵質問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劉菱花。
她等不及蕭成康從柴房中出來,抬腿朝柴房走去。
恰在此時,柴房門開了,蕭成康從裏麵走了出來,待看到沈箐一臉憤怒的表情時,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她要說什麼,於是輕輕歎了口氣。
“沈姑娘,先回去用早膳吧。等用過膳之後,再來竹裏館向我家公子辭行也不遲。
隨後,他與沈箐身旁的婢女交代了一番,便帶著審來的消息回竹裏館了。
此時,蕭逸山正彎著腰掬水淨臉。
蕭成康見狀,趕忙取下搭在木架上的麵巾遞過去,“公子,那二人具已交代。”
蕭逸山優雅從容的接過麵巾,擦幹臉上的水後,又把手上的水也擦了擦,才將麵巾遞還給他,“說吧。”
蕭成康連忙恭恭敬敬的回到:“阿箐姑娘姓沈,是國子監祭酒沈文的嫡長女。”
聽到這個答案,蕭逸山眉頭微皺,“沈文?”
“正是。”
蕭成康確認地點點頭,將麵巾收拾妥當,側身朝著門外守候的婢女招了招手。
婢女心領神會,腳步輕盈地走進屋內,端起臉盆架上的銅盆,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
蕭逸山轉身取過托架上的寶劍,緩緩走向屋外。
蕭成康見狀,急忙跟了上去,“公子,你的傷尚未痊愈,不宜用力過度,今日就別練劍了吧。”
然而,蕭逸山隻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無妨”,便毫不猶豫地拔出寶劍,隨手將劍鞘拋給蕭成康?
而後身體如同行雲流水般舞動起來,劍法嫻熟且飄逸。
蕭成康見狀,趕忙進屋拿了汗巾等在一旁。
“接著說。”
“據那兩人說,是沈家的姨娘劉菱花出錢,讓他們綁了沈姑娘賣到京城之外。隻是昨晚出了差錯,這才讓沈姑娘給逃了。”
蕭逸山聽罷,不由哂笑。
如此治家不嚴之人,竟還敢腆著臉在國子監傳道解惑,也不知他這祭酒一職有幾分是憑自己真本事拿到的。
“據坊間傳聞那沈文是個寵妾滅妻的,如今看來當真不假,竟敢縱容妾室謀害嫡女。”
蕭逸山挽了個漂亮的劍花,瞪了蕭成康一眼,“多嘴。”
蕭成康嘿嘿一笑,“沈姑娘等會兒要過來與你辭行。”
“嗯,知道了。”
蕭逸山一套劍法練完不久,沈箐就來到了竹裏館。
隻見她身著一襲淡青色的衣裙,輕柔的布料隨風飄動,仿佛與周圍的竹林融為一體。
蕭逸山認真看了看,才發現她穿的是婢女的衣裙。
別院沒有女主人在,要找女裝便隻能問婢女要。這衣裳應是蕭成康找某個婢女要的。
不過,穿在她身上倒也合身。
她臉上的傷還沒好,但經過一晚的恢複,已經可見姣好的容顏了。
蕭逸山端坐在書桌前,目光平靜地看著沈箐輕盈地走進來。
沈箐微微欠身行禮,“沈箐見過公子。”
昨夜匆忙倒未留意,今日一聽才發現她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黃鶯出穀般動聽。
蕭逸山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他的動作優雅大方,仿佛天生就是一個貴胄子弟。
沈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輕輕地捏著裙擺。
“今日來,一是想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若非公子相助,我定已落入賊人之手。二來是與公子辭行,我既已知曉身世,便不好再叨擾,也想早些回家報平安,待我回到家中定會稟明爹娘此事原委,定親自過府道謝。”
蕭逸山笑著道:“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掛懷。”
他的笑容宛如暖陽,柔和而溫暖,讓人如沐春風。
沈箐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堅定而認真的光芒,她凝視著蕭逸山,聲音低沉卻有力,“於公子而言是舉手之勞,但於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理當重謝的!”
蕭逸山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她繼續爭論下去,於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沈姑娘既已決定要走,我就不多留姑娘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成康,“成康,去安排一下,送沈姑娘回府。”
此時的沈家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自前日收到沈箐失蹤的消息後,沈家的主母陶薈然不顧重病在身,親自主持大局,能派出去的人都悉數派出去找了。
可轉眼過了兩天,二十多個人愣是沒找到她的一點消息,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陶薈然整日沉默不語,雙眼紅腫,一閉上眼全是沈箐的影子,不曾有一刻安眠,她靜靜地坐在沈箐的房中等消息。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主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