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輪懸空,天地為爐,芸生在炙熱的烈陽下備受煎熬。
山澗之中,有五丈瀑布垂濺,名曰‘望天’,素來是連雲堡楚氏一族的修煉寶地。
“嘭!”
憑空一聲炸雷巨響,驚散了下遊閑散的魚群,在一片深綠湖麵驚起丈高飛浪,很快蕩出一圈漣漪,於微波起伏中漸漸埋進了嘩嘩的流水聲中……
望天瀑布之上,並肩站著四個黑影,背對熾陽,俯視著瀑布下方幽綠的湖麵,陰影遮蓋了他們的麵容。
“怎麼辦?”
有人問道,語氣略帶急喘。
“這是他自找的,怪不了我們!”
“要是族長追查下來……”
“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隻要大家不說出去,要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
“那他呢?他也看見了。”
說罷四人轉身冷望著同一個方向,突然急步奔了過去,身影消失在了瀑布上方。
霎時,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幽穀,自那兩岸密林之中驚出數隻撲散的魚雀……
……
連雲堡,天葉府。
閣樓長廊不時有灰袍家丁匆匆而過,拎著水桶,顧不得擦拭額頭上密集的汗珠,火急火燎的衝進了敞開房門的裏屋。
屋中放置著一個半人高木桶,四五人守在木桶一旁,眉頭緊鎖,麵帶擔憂之色的望著木桶中軟綿綿躺著的光膀少年。
那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雙眼緊閉,劍眉斜掛,刀削劍刻般的冷俊麵容此時卻布滿痛苦扭曲之色,周身肌痕遍布,每一寸肌膚似都隱藏著驚人的爆發力!黝黑的皮膚上,帶有片片燥熱引起的紅疹,緊顰的額眉滿是熱汗。
“老爺,井水來了。”
家丁朝一個錦衣黑服的半百中年恭敬道,在那中年的示意下,將水倒進少年所在的木桶之中,冰涼的井水一經劃過少年裸露的肌膚,少年緊顰的眉頭立刻一鬆,快意轉瞬即逝,痛苦之色很快又爬上了他的眉梢。
中年國字臉,魁梧身材,頭戴錦冠,烏黑長發散在身後,此時正抱著懷中一個輕聲抽泣的憔悴婦人輕聲安慰:“香君,能做的我們當爹當娘的都做了,現如今就算再怎麼傷心也都於事無補,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這苦命的孩兒啊……”
憔悴婦人聽了這番話,咽淚捶胸,更是悲痛欲絕。
中年與婦人的身旁筆直站著一個一襲白衣的年輕少年,俊秀麵龐與中年男子略有相似,那少年低頭望向桶中少年,雙眼淚光閃動,雙拳時握時鬆。
“楚老爺,現如今老夫能做的,隻有以深井之水與寒藥減輕令公子當下的痛苦,至於楚公子的怪病請恕老夫無能為力,這是藥方,盡快為令公子煎藥服用,井水隻能解外熱,需要搭配寒藥才能起到真正的解熱效果。”
一個青衣白胡子老者走到黑衣中年的跟前,滿臉愧色道。語畢,遞去一張藥方,也不多說,扛起藥箱就要離去。
中年感激道:“先生言重了,能減輕我孩兒的部分痛苦已是不幸中的萬幸,隻願他不要在死前還要受盡這生不如死的折磨。”
“玉童,帶先生去帳房取一百兩靈石,再去藥房按照這張藥方給少爺抓藥。”
“是,老爺。”
一個年輕童子接過藥單,在老者前頭領路。
……
“一定是他們……爹!一定是楚林他們把哥打成這樣……”
直到房中隻剩下幾個身影,白衣少年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滴落在地,抬頭怒不可遏道。
中年瞪了那少年一眼,輕輕拍了拍著因此發出哭聲的婦人的背脊,皺眉道:“楚蕭,不可胡言亂語!”
“才不是胡說!楚林仗著天賦比哥高,幾次都用武力威脅哥交出月例裏的兩顆虎骨精華丸!”
楚宵用一雙充滿仇恨的淚眼望向父親楚非凡,咬牙冷道:“玉童說當天他被哥遣開,等回到望天瀑布時才發現哥被人打下了瀑布,我看那該死的奴才也是滿口謊言!就算他不在場,也是因為偷懶不知道跑去哪裏乘涼了,爹你非但不去找二伯理論,也不處罰玉童那奴才,反而罵我胡言亂語!難道哥天生命賤,就算死也討不回一個公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