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是那麼安靜,樓意風從懷中拿出了個藥瓶,起身緩緩走到馬車邊。不錯,他正在往馬車通風口撒藥粉,隻不過是極少量藥粉。這種藥名為“安心香”,也就跟蒙汗藥差不多,隻不過這藥藥性溫和,施用少量有助於睡眠。
“好好睡吧……”他看似在對車裏人說,但那人顯然不是醒著的。
他複又緩緩回到原地,盤腿坐下,其實他用藥,並不隻是讓她安心睡去,而是怕她發現一件事。現在教主知道他還活著,定會派人抓回他,這種境地很危險,他隻希望她能取回“綠蟻”,就暫時當他已經死了吧。隻有樓意風心裏最清楚——南宮秋不放過他不是因為離教,僅僅是他們倆走得太近!而紅梅教主派出多批次等殺手追擊沈離歡,也不是因為她叛教!
可是,你發現了會怪我麼?會怪我瞞你麼?
“九天冰指果然不凡……呼……該死!啊……好冷!”過不了多久,樓意風已經蜷成一團,完全沒有了瀟灑的樣子。任憑一旁的火堆燒的再旺,都無法化去他臉上身上的嚴霜。他讓她熟睡,就是不願讓人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原因很簡單:他是個極愛麵子的人。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快些天亮,因為,他中的指力僅是南宮全力的一半,傷隻在晚上發作,白天跟沒事人一樣。但若再找不到治療辦法,白天會不會發作就是個問題了。
夜,特別是孤獨的夜——總是那麼難熬。更何況在天寒地凍中指傷發作,他等了很久,很久才有白天的氣息。一夜的掙紮使他疲憊不堪,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調理,免得被看出來。於是他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又是意氣風發的樓意風。
“也姓樓的!在哪兒呢?給我出來。”她找了許久不見樓意風身影,隻是一旁留有一大堆木炭,估計是昨晚燒火留下的。往附近找了許久,她終於急了,正經地道:“樓意風!快給我出來!不然本姑娘自己上路了,不管你了!”
這句話一出口,忽然有個人從草叢中竄出來,著實嚇了沈離歡一大跳:“嗬!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她一邊拍著胸口一邊責怪道:“你若再不出來,我真的走了,看你還會不會躲我!”這話說得好像是樓意風死皮賴臉跟著她似的。他憤憤地道:“你還挺有自信!你以為我非要跟著你啊?”他走了幾步補充道:“雖然呢……是我要跟著你的,但那是保護你,真的!”
“……”沈離歡一時無語,便徑直往馬車走去,道:“樓車夫,快趕車!”她本想說相信今晚就能到冰淩山的,被他搶去話:“趕就趕,那你坐穩了,我趕得快點,今晚咱們就可以到冰淩……”他一想到冰淩山可比這兒冷得多,一時語塞,昨晚的寒意湧上心頭,不禁暗自打了個寒顫。“吃點幹糧,我們上路。”兩人幹掉了一些幹糧,又是說笑著啟程。
冰淩山下出塵客棧。客棧名為出塵,自是因為冰淩山遠離塵世。
“情況如何?”殿內之人仍著白衣,隻是白衣之上多了一剪梅花,是紅梅。此人正是紅梅教主南宮秋,他或許從未穿過繡有紅梅的衣服,然而今天穿了。據說喜歡掩飾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使自己看上去端莊一點,而南宮就是個喜歡故弄玄虛之人。紅梅高雅,但穿在此人身上,總覺得不對勁。越豔麗,或許越危險。
“屬下一路跟蹤,準確探出:今晚兩人必達冰淩山!”
“哦?繼續跟著。”他一雙鳳眸攝人心魂,手下被威懾地立馬退下。但,那些人畢竟是害怕,不是心服。所謂口服心不服,他日反之也說不定啊!
一日的光陰很短,彈指一揮間,天漸漸入夜。極北之地的日光更是短暫,申時三刻個樣子已經是日近黃昏。沈離歡的馬車差不多已進入冰淩境內,相信在天完全黑之前就能到達山腳下出塵客棧。
“咦?”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車夫突然咦了一聲,隨即馬車內的人扶著馬車緩緩下車,道:“你在咦什麼?”
“自己看!”車夫裝的頗是神秘。
“除了沒有夥計在外招呼也沒什麼呀!”她其實想的是他認為沒夥計招待很奇怪,但誰說一定要有夥計在外麵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