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實的巨魔早已在真正的曆史上被討伐死去,她的誕生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
否則現在幫助少年、幫助法蘭尼亞拉開終幕的“人”是誰?
南辭仰頭望著那緩步而來的赤紅巨影,她似乎在剛剛解說的中途在等待了。
那一聲吟叫不是錯覺,她大約已經有了迎接某一時刻的預感。
或者說,整座城一直都在等待,而兩千年後的現在,他們等來了打破僵局的少年。
至此,所有的靈魂因他聚集到了一起。
“要做什麼?”謝同塵掏出剩下的所有符紙,隻待少年一聲令下。
少年一笑,清晰地告知早就計劃好的任務表:
“一,破壞,阻止這一場祭典。”
“二,找到離開這段記憶的出口,回到現實世界去。”
“三,也是最後——”少年說,“在現實中迎接真正的戰場。”
盡管仍舊有不少疑問,可謝同塵隻說:“你怎麼知道我最擅長搞破壞了。”
“真的?”
“好吧,其實是小時候砸壞了不少我家老爺子的名貴收藏,現在我宣布要重拾舊業了。”
這座城裏隨便拎一件東西出去,那可都是兩千多年前的超級古董,有價無市,價值連城!
“砰——”
第一麵牆被推倒,半人馬征伐的鐵蹄落下。
謝同塵的爆符揮舞而出,同時推倒了高高的祭台。
一座座房屋猶如多米諾骨牌,開始傾塌粉碎。
四散的煙塵裏,一個個“住民們”像是徹底陷入了宕機,不聲不響。
火焰伴隨著爆破聲,映亮了整片夜空,劃破了兩千多年來的死寂,滾滾濃煙隨風散布灼烈的熱息。
南辭站在廢墟間靜靜注視,雙眸被繚繞的火光暈染成宣紅,像深藍的海底爆發火山,火中又流出熾熱的血。
一切在逐漸毀去,一成不變的千年輪回在被打破。
南辭從廢墟中撿起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對那些羅列在身側的畫紙示意,“你們有辦法進來吧?”
空氣中似乎響起了一眾輕歎聲,帶著釋然,帶著跟注一切的決絕,隨後,那些畫作自動縮小,接二連三地彙入少年手裏的小匣子裏。
被南辭喊住的時候,謝同塵臉上還帶著“快樂得像個孩子”的笑容。
他平複著氣息,意猶未盡地問:“這樣就可以了嗎,其實我的水符還沒發力……”
“確保祭神的儀式無法在這裏進行就可以了。”南辭冷不丁地說,“你最好保留些體力,畢竟馬上還有一場需要我們爭分奪秒的追逐戰。”
“?”
“看我做什麼,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這一晚,一隻遠比巨魔更強大的怪物會降臨。”
謝同塵看了看周圍半點沒散的硝煙,沒像最初一驚一乍,努力冷靜分析,“我們不是打破這次的輪回了嗎?”
他們提前破壞了祭神,沒讓劇情按照原本的曆史走。
南辭讚許點頭,“所以這叫做‘不破不立’,意思是它等下會更快、更徹底地蘇醒並出現。”
真正的蘇醒。
謝同塵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隻在曆史上能夠毀掉法蘭尼亞的怪物。它絕不是隻能在一座山上稱霸的巨魔,而是更大,更強,更具有壓倒性的絕對恐怖。
就好像……
現在。
——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漸蘇醒。
一種極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降臨,讓謝同塵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一刻,他全身所有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仿佛他變成了一隻關在魚缸裏的金魚,有“人”站在缸外,並探頭望了進來。
對於以為魚缸就是整個世界的金魚來說,這種注視就像來自另一個次元,另一個維度。
不可觸及,難以反抗。
兩千年前的法蘭尼亞人,麵對的就是這樣讓人絕望的壓迫感麼。
謝同塵深吸了一口氣,將“覺”從胸口裏掏了出來,給燙得過分的符紙降了降溫。
他扶住眼鏡,“那我們還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