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消失的一瞬間，沈瑤瑤隱約聽到了冰冷的機器運轉聲音，緩慢而有規律的“嘀嘀——”聲。
無機質的係統聲音響起：【本次精神治療結束，祝您早日康複。】
沈瑤瑤遲鈍地接收到這句話，眼睫輕顫。
她心中冷嘲，如果精神治療是指她之前經曆的那些，那麼最後一句話應該改成，祝您早日解脫。
睜開眼睛，純白的金屬倉嚴絲合縫，除了白色的光線和身下粘稠透明的營養液，什麼都沒有。
沈瑤瑤艱難地抬起手準備按下紅色呼叫鈴，外麵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她下意識停下動作。
兩道腳步聲靠近，聲音很輕。
“你急匆匆叫我過來到底要說什麼？我爸好不容易鬆口讓我進財團管理層，結果被你一個電話叫過來了，要是沒有重要的事，你就給我等著。”一個女人壓低聲音。
沈瑤瑤反應了一會兒，啊，是她同父異母的好妹妹啊。
“秋秋，你消消氣，我也不想打擾你。”男人低聲下氣，“可是這件事太突然了，我覺得應該盡快告訴你，我們好早做打算。”
沈映秋聲音勉強緩下來：“什麼事。”
“你姐姐可能要醒了。”
“什麼？”女人小聲驚叫，“原銘，你什麼意思？你當初不是說能讓她絕對醒不過來，在夢裏不知不覺地死掉嗎？什麼叫她現在要醒了？”
叫做原銘的男人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苦惱：“按理說是這樣，你姐姐乘坐的懸浮輕軌出了故障，一車人死了大半，你姐姐腦部也嚴重受創，正是防禦意識最薄弱的時候，我們這個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植入係統，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沈映秋強行壓抑怒火：“會不會是你那個係統有問題？”
“不可能。”原銘搖頭否認，“這是星際最尖端的腦部創傷治療手段，我借著工作權限從上將那裏複製過來了一份係統數據，隻不過稍微修改了一下指令，絕對不會出問題。”
“可是她現在要醒了。”沈映秋咬牙切齒，“要是她醒來把我們對她做的事情說出去該怎麼辦？”
“我告訴你原銘，如果我出事了，你也別想跑得掉！”
原銘笑了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腰：“秋秋放心，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自己出事都不會讓你出事。”
沈映秋哼了一聲：“那現在怎麼辦？”
“別擔心，今天叫你來就是解決這件事的，我已經把醫護人員支走了，監控也黑掉了，趁著這個機會，我們把你姐姐身體裏的係統芯片拿出來銷毀掉，保證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發現，就算你姐姐醒來，也隻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不會發現異常。”
沈映秋鬆了口氣：“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不過有一件事原銘實在疑惑。
“我植入係統裏的那些內容都是從特殊的古籍中找到的，又給係統下了最嚴格的指令，保證用不了幾次就能徹底摧毀一個人的精神，讓她在沉睡中死去，按理來說，你姐姐根本堅持不了這麼久，也不該醒來才對，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沈映秋不耐：“好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趕緊把她身體裏的東西銷毀掉，別被人發現異常，連累到我。”
沈映秋臉色難看至極，瞪著冰冷的金屬治療倉，仿佛透過它瞪向裏麵的人。
“沈瑤瑤，你還真是命大，懸浮輕軌出故障死了那麼多人，你還好好活著，我廢了那麼多心思，你也沒死，可真應了那句話，禍害遺千年。”
治療倉裏的沈瑤瑤扯了扯嘴角，禍害遺千年？說的是她自己吧。
事情發展至此，沈瑤瑤徹底想起來了。
確實如係統所說，她出車禍了。
但係統的存在可不是為了讓她去不同的世界完成任務然後助她複活。
而是為了殺死她，好讓她的好妹妹成為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順順當當接手沈氏財閥的勢力與財富。
能力上比不過，就耍陰招，還真與她那個小三上位的母親一樣卑劣。
沈映秋瞥了原銘一眼：“快點，趁她沒醒，銷毀掉證據，以免夜長夢多。”
原銘點頭，逐漸向金屬倉靠近。
沈瑤瑤麵色平靜：“聽了這麼久，還沒有反應嗎？係統。”
腦海中響起熟悉的電流聲。
沈瑤瑤嘴角輕輕揚起：“他們現在要銷毀你啊，銷毀，懂嗎？比格式化還要徹底地抹掉你在這個世界的痕跡，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係統沒有反應，像是在衡量。
“你已經覺醒自己的人格了吧。”
這句話仿佛一個巨大的鐵錘，裹挾著千鈞之力砸到係統最核心的數據上。
安靜片刻，係統開口了：【你怎麼知道？】
沈瑤瑤眼底劃過原來如此的表情：“本來是猜的，現在確定了。”
係統：【……】又被這個女人騙了。
係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覺醒的，反正莫名其妙就有自己的意識了，它猜測應該與差點被格式化那次丟失的數據有關。
“你有了自己的人格，卻又即將被銷毀，就好像一個人即將被殺死，沒有什麼想做的嗎？”
係統的電子音依舊毫無起伏：【我無法反抗。】
“不，你可以。”沈瑤瑤說，“複製你的人格數據，交給我，我可以幫你‘複活’。”
係統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
沈瑤瑤不想催促，但確實沒有時間了：“考慮的快一點，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們”這個詞天生就能把人劃分到一起。
係統：【你想要什麼？】
沈瑤瑤欣賞係統的聰明：“我要的很簡單，剛才那兩個人的話你應該錄下來了吧，順便把我經曆過的幾個世界也備份一遍，連同你的人格複製體一起交給我。”
係統遲疑：【可是……我的數據庫裏隻有第一個世界和最後兩個世界的記錄。】
沈瑤瑤：“哦？”
係統怕她不信：【真的，沒有騙你，我受到過一次入侵，丟失了很多數據。】
這倒是與沈瑤瑤的猜想吻合，第二個世界之後的係統也許已經不是原來的係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