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明麗是人民醫院的一個護士,長得嬌小可愛,又溫柔體貼,很多人都在或明或暗地在追求她。可李明麗對其它人正眼也不看一下,她喜歡的是院裏的外科醫生陳傑。陳傑是幾年前分配來的醫科高才生,去年又到深圳去深造了一年,無論業務還是人品都是首屈一指的。隻是陳傑對她的示愛總是有意無意地拒絕著。
李明麗覺得很委屈,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拒絕自己。這天中午,李明麗帶著特地煲的一保暖瓶雞湯去陳傑的科室,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陳傑在裏麵和一個女人正在竊竊私語。看病為什麼會這麼輕輕地說話呢?她正想靜靜地偷聽一會兒,陳傑卻看到了她,馬上停了嘴。那個女人也一回頭,看到她後,顯然很尷尬,匆忙地站起身來,對陳傑說:“你先忙,我走了。”女人在走出門口的時候,目光在李明麗手中的保溫瓶上停頓了片刻。
李明麗注意到了陳傑的表情,有幾分尷尬,也有幾分羞澀,像是一個被人發現了秘密的孩子。李明麗頓時就敏感地感覺到陳傑和那個女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她放下湯雞,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她是誰?”
“哦,一個病人而已。”陳傑轉移了話題,說:“怎麼又給我送湯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下次不要送了,讓人看見多不好!”
“這有什麼,我就是要讓別人知道我喜歡你。”李明麗嘻嘻笑著,讓陳傑去洗手。等他走後,李明麗飛快地查看了一下看病的記錄,上麵明白無誤地顯示,陳傑最後看的病人是個男的,也就是說陳傑在撒謊,她不是來看病的!
陳傑洗完手後回來,發現李明麗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仔細一看,卻發現她的眼睛裏都是淚水,忙問道:“你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要哭?”李明麗擦著眼淚說:“你為什麼要騙我,那個女人她到底是誰?是不是因為她你才不接受我的?”
陳傑坐了下來,什麼話也沒說。見他這樣子,李明麗哭得更厲害了,她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陳傑害怕起來,求饒著說:“你別哭了,別人聽見還不知道我怎麼你了。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陳傑說那個女人叫小慧,是他們村裏的。當年上大學時,按照村裏的傳統,父母就張羅著給他娶個媳婦,而他也考慮到自己因為是獨子,父母的身體又不好,家裏確實要有個人來照顧他們,也就同意了。父母給他找的妻子就是小慧。當然,因為他們那時都沒有達到結婚年齡,隻是訂了親。在他出門求學的這幾年,小慧幾乎天天上家去照顧他的父母,有一次父親突然心髒病發作,母親又出外了,如果不是小慧正好****發現,父親也就沒了。陳傑學成後分到醫院裏來,父母已經催了他無數次去和小慧結婚,可是陳傑卻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對小慧的感情是愛還是感激。
李明麗聽了這話後,心裏沒來由地輕鬆起來,說:“她的確是個好女人,但是我敢肯定,你對她不是愛,你隻是感謝她。”
陳傑搖了搖頭,顯得很困惑。
“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像她那樣做的。”
“先不說這個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幾天後的晚上,李明麗正在值夜班,突然看到陳傑像失了火一樣狂奔出來,她忙趕了過去。到了門口一看,幾個人正疾步流星地扛著一塊木板衝進來。李明麗猛地發現小慧也在,心裏“咯噔”一聲,難道是陳傑的父母出了事?果然,隻見陳傑驚惶失措地叫道:“爸爸,你怎麼了?”又手忙腳亂地指揮著大家把他的父親抬進急救室。李明麗見他這樣子,忙去叫了另一個值班醫生一同進了急救室。
陳傑父親的情況不是很好,心肌梗死,必須動手術才能康複,但問題是醫院裏沒有手術的設備,而且也沒有人做過這種手術,現在隻能用藥物控製住,然後請專家帶設備來做。可是這樣一來,所要花的錢就不是小數目了。陳傑無助地走出急救室門口,小慧衝上來連聲問道怎麼樣了。他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這時李明麗推著老人走了出來,小慧又追上來問道:“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事?”李明麗注意到她的表情,那是發自內心的焦急,可以想象,她是把陳傑的父親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她安慰道:“現在沒事了,不過還要進一步治療。”
把老人安置好後,李明麗來到陳傑的身邊,發現陳傑正在發呆,說:“你父親可以治愈的,你怎麼還這麼為難?”陳傑苦笑著說:“錢啊,家裏為我讀書花去了所有的錢,連小慧以前出去打工攢下的私房錢都給我了,我真不知道拿什麼錢去給爸爸治療。”
“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幫你。”李明麗咬著嘴唇說。
陳傑像是落水中的人撈到了一根稻草,忙說:“什麼條件,快說!”
“你要離開小慧……”
陳傑想也不想地就說:“好,我答應你!”
李明麗很意外地說:“這麼快就答應了,你不考慮一下?她可是個好女人!”
“我剛才就已經想過了,她是個好女人,也會是個好妻子,可是我對她隻是感激,我真正愛的是你。以後,我會補償給她一些錢的。”
李明麗笑了起來,說:“那好,你現在就去跟她說明白。我和你一起去。”
正在照料陳傑父親的小慧似乎沒有聽明白陳傑說的話,有些茫然地看著他,說:“你說什麼?”陳傑隻好又說了一次:“我剛才說,小慧,你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對你隻有感激沒有愛情,我真正愛的是她。”他指著站在一旁一臉勝利的笑容的李明麗,“是我對不起你,你說吧,要多少錢賠償我都會給你的。”
小慧目瞪口呆,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李明麗,跟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捂著臉跑了出去……
陳傑的母親已經俯在床沿睡著了,聽到動靜,猛地驚醒過來,問道:“傑兒,出了什麼事?小慧呢?”
“媽,小慧走了。這位是我的同事李明麗,也是我們院長的侄女。”
李明麗吃了一驚,問道:“你早知道我是院長的侄女了?”
陳傑尷尬地笑了笑,說:“我也是剛聽人家說的。”
李明麗沒有食言,她跟叔叔說了一聲,兩天後,省裏的專家就帶著設備儀器來了,當然,所有的費用被院長以交流技術為名由醫院承擔了。手術很成功,並且專家對陳傑的醫術也很欣賞,邀請他到省城的醫院再次深造去。陳傑興奮極了,把好消息第一個對李明麗說了。李明麗也為他高興。
陳傑幸福無比,陷入了美好生活的想象中去:“麗,等這次深造回來後,我就馬上和你結婚。”說著,看了看李明麗,意外地發現她像是有些失落一樣,又說:“要不,我先和你結婚,然後再去?”
李明麗搖了搖頭,說:“不了,你去深造吧。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什麼?”陳傑吃驚地跳了起來,“你在說什麼?”
“你一定很奇怪我花了這麼多心機把你從小慧那搶過來,為什麼又要放棄吧?其實很簡單,那次我看到小慧對你父親那般的關懷,我自認做不到,但我感覺你不像是真心愛她的,所以我就試探了你一下,如果你不答應和她分手,隻會增加我對你的愛,我也會主動要求叔叔幫你的。可是你不僅答應了,而且還答應得那麼幹脆。特別是我發現你已經知道我的叔叔是院長後,不能不讓我相信你選擇我是因為我叔叔……”說到這,李明麗已經泣不成聲了,眼淚像是掉線的珍珠一樣撲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