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這輛馬車已經折騰得快要失去意識,頭頂那急刺過去的劍尖所帶來的寒意還是讓亦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還沒等到她恢複心跳,更加強烈的顛簸隨之後來,馬車也不再是上下躍動,而是像一個發抖的籠子一般,上下,左右,前後不斷的搖晃,亦然又不能動,隻能任憑那些衝力把她狠狠的撞向這邊,然後又突然甩向另一邊沒一會兒,亦然的頭便被撞了好幾下,意識也漸漸渙散,迷迷糊糊的。
不行啊!亦然咬牙堅持著,不可以放棄啊,努力睜開眼睛,亦然這才發現自己的小半個身子都露在了馬車的外麵,而外麵的情形更是嚇了亦然一跳。
各種奇形怪狀,或尖銳或圓潤的石頭布滿了整條道路。硬著頭皮,亦然讓自己的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每一次都想外露一點,漸漸地,亦然的大半個身子都露了出去。
瞅準外麵的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亦然用盡所有現在能使用的力氣往外一掙,馬車卻在亦然掙離之前,狠狠的撞在了一塊巨石上,頓時翻了幾個滾兒,亦然毫無意外的被壓在了馬車裏,紛飛的石屑在亦然的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口,還來不及叫疼,一陣黑暗便徹底吞噬了亦然。
眼皮,重若千斤,身體,麻木中還滿是刺痛,渾身上下,除了疼痛便隻有另一種感覺了——冷!
冷…冷,亦然在心底無意識的呢喃著,倏地掙開了雙眸:“冷兒!”
驚醒過來的亦然立刻看了看四周,腦海中的記憶也漸漸恢複。
撐著身體,亦然吃力的從馬車中爬了出來,外麵,已是清晨,太陽還沒有出來,隻有淡淡的薄霧籠罩著一切。
打量了環境一番,亦然苦笑一聲,看來這發瘋的馬選了一條實在是差的可以的路,除了大石頭就是小石頭。
看了看四周,亦然又鑽回了馬車裏,裏麵還有亦然的包袱。撕開衣服,亦然草草的把身上的傷口包紮了一下才又鑽出馬車。
看了看自己身上到處絲縷的衣服,亦然把車簾扯了下來,剛好夠遮住亦然的上半身,亦然順便把包袱也藏在了這個簡易披風裏。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亦然開始向著記憶中的路走去,現在,確定冷兒的生死是最重要的事情,雖然…她生返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雖然知道失控的馬會亂跑,可是亦然也沒有料到這馬兒繞了這麼遠的路,亦然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走回正道上。
而在亦然繞路的第二天晚上,儲王則是在禦書房中焦急而不安的等待著消息,坐一會兒,走一會兒,站一會兒,儲王幾乎沒有停下來過,原本睿智深邃的雙眸也布滿了血絲。亦然已經失蹤三天了。出去的探子隻把受傷的冷兒抬了回來,卻沒有絲毫亦然的消息。越是如此,儲王的心底不安也就越多。
中午,門外傳來了殷公公的聲音:“皇上,有探查的探子回來了。”
儲王立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恢複了那個鎮定的君王,隻是布滿血絲的瞳孔顯露著他極其疲憊的倦態。
那名探子走進了禦書房,沒有行禮,儲王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怎麼樣?有消息嗎?”
“有!”
探子的回答讓儲王立刻欣喜若狂,但是下麵的回答卻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了儲王的心上。
“屬下等在一個斷壁前發現馬車的一些殘骸,估計是由於被追殺,馬兒慌不擇路跑錯了方向,然後娘娘就……”
不用探子說,儲王也知道掉下懸崖是什麼後果。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儲王仰起頭,呆滯的看著上方,喃喃道。
“找,都去給朕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儲王突然怒視著那名探子,瘋狂的眸光仿佛要擇人而食。那名探子輕輕地打了個寒顫,用最快的速度退出了禦書房。
殷公公朝裏麵看了一眼,便不動聲色的把門關上了,他自然清楚儲王現在最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或者說是發泄一番。
探子退出後,儲王趴在桌子上,把臉深深地埋在了胳膊之間,原本就淩亂的頭發更是雜亂無章。
一直喃喃著不會的,不會的,淚水卻漸漸浸濕了儲王的衣袖……
那一箭,那一箭,朕為什麼要射那一箭,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儲王深深的自責著,雙手蹂躪著已經看不出昔日整潔的頭發。喉嚨中發出痛苦嗚咽的呢喃聲。
而在儲王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皇宮正悄悄地發生著變化。
在路上緩慢的行走著,亦然的裝扮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畢竟現在的依然看起來很像…乞丐。
迎麵走來了兩個人,亦然原本隻是隨意的看了他們一眼,卻被他們的對話內容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