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遠乃是京畿提點刑獄,自然有權接手這種事情。
就看他對老管家道:“老人家,你且帶我去瞧瞧你家三夫人的屍身。”
“這……”老管家猶豫不決地望著杜世子,小聲道:“我家夫人死時衣衫不整……大人乃是男子,這怕是有些不妥吧。”
杜世子有些意外,這三夫人怎會死了呢?
杜世子對老管家微頷首:“不必有這樣的顧慮,管家,你且帶著顧大人去瞧瞧便是。對了,大夫人與二夫人怎樣?有異樣嗎?”
“少爺,大夫人與二夫人都無事。老奴這就帶顧大人去瞧瞧三夫人。”
老管家說罷,對著顧思遠深深作揖道:“顧大人,老奴方才多有冒犯,還望你大人有大量。”
顧思遠將老管家扶起道:“老人家不必在意。”
見顧思遠跟著杜府的老管家離去,琳琅暗自拽了拽賀連雲荒的衣衫,對他眨了眨眼。
賀連雲荒會意一笑,拉著琳琅的手,走到杜世子身旁,望了蕭煜一眼,又對百裏景修微微頷首,說道:“我與我家娘子出去散散悶。”
杜世子笑道:“可還要我給國師大人備一間廂房?”
賀連雲荒看了琳琅一眼,本想拒絕,但琳琅卻笑眯眯應了一句:“甚好!”
聞此言,蕭煜愣了半天,百裏景修則是垂下眼眸,雙唇緊抿。
“煜王子,你的茶涼了,可還要換一杯?”杜世子笑嘻嘻的吹了吹自己的那盞冒著熱氣的清茶。
“不必了。”蕭煜看著杜世子,笑問道:“杜世子,你何時同國師那般親近了?”
“嗬嗬……”杜世子笑了兩聲,放下茶盞道:“煜王子說笑了,就是借我百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得罪你們這二位爺啊。”
“我家叔叔可好?他這一趟中原之行可還順心?”
“他好得很,煜王子費心了。”
“杜世子,你是聰明人,我不喜歡我家表兄與我家的舞娘走得太近。”
“這個恐怕我是做不到了,煜王子。”
蕭煜哼了一聲道:“給我備間房,今夜我在此留宿。”
“煜王子稍等,這就去準備上房。”
他們二人就這樣若無旁人的聊了起來,誰也沒有多問百裏景修的去向。
杜府院內,琳琅與賀連雲荒攜手並肩走在小徑上,琳琅的眼就不曾離開過賀連雲荒完美的側顏。
“看著我做什麼?擔心腳下。”賀連雲荒輕笑。
琳琅笑著抬手在他如玉的臉上輕薄了一下,得逞的笑道:“沒什麼,就是仔細看看,發現你的眼窩其實也挺深的,五官很立體。”
“……”賀連雲荒笑而未語,確實不知該如何回答琳琅這些奇奇怪怪的話語。便直接將話題轉移,“你想去看屍身還是想去看你二哥?”
“都要,正好一起。”琳琅忍不住笑著挽住賀連雲荒的胳膊,“知我者,賀連雲荒也!”
賀連雲荒眉梢微挑,看似漫不經心道:“嗯,心有靈犀。”
“噗……”琳琅忍不住笑了出聲,“我覺得咱倆不結拜都要天怒人怨了!”
賀連雲荒笑得溫柔:“那就挑個好日子吧。”
“好啊!”
杜家三夫人的房中,顧思遠正在查看屍身,所有的男仆都已避開,顧思遠本不懂刑獄驗屍之事,可處在此位置上,多年的學習,現在他已經比大部分仵作都厲害。
那三夫人生前倒也算是個美人,年紀不比杜世子大,顧思遠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定國侯竟也是個貪戀美色之徒。
收了收心神,他細細看了看屍體,隻見那屍體口眼多開,麵部紫黯,嘴唇紫黑,手腳指甲皆是黑黯,口眼耳鼻中有血溢出,這分明就是被人毒死之狀。身子還有些溫熱,應是剛死不多時。
吩咐下去將這三夫人所食用接觸過的物件都檢查了一番,卻未曾發現一樣有毒物。
顧思遠又盯著地上的屍身看了一會兒,然後就看他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裹住自己的右手,走到屍身旁蹲下。
裹住布的手按上屍身,忽然手在屍身的小腹部停下:“她有孕在身。”
站起身,續道:“從心口以下到肚臍,以手拍之,硬如鐵石,則是有孕在身;沒有孕的話,應是綿軟的。”
不過這點會與案子有關嗎?
思量之後,就看他問琳琅借了一支銀簪。
琳琅拔下發髻上的一支銀簪遞給他,他將銀簪探入死人的喉內,良久才取出,卻見那支簪的顏色鮮白。
“果真不是中毒而亡的,而且身上也無其它傷口……”
此刻,不僅是顧思遠,就連賀連雲荒都陷入了深思。
“是蠱毒。”
百裏景修走進來,麵無表情地看了那地上的屍身一眼,重複一遍道:“不僅是她,定國侯也是死於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