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拿著鐮刀,攥起一捆麻繩,雲浩然出了家門,村子依附在老山山下,沒有遠處山林中豐富的資源,也沒有遠處山林中凶猛的野獸,隻是些高矮不齊的樹木,這邊是老山為數不多的資源之一。
雲浩然平時上山,粗枝細幹總是被他劈成小塊,賣給臨戶或走上半日到臨村兜售,而剩下的細枝便被他留以家用,小小年紀,精打細算。
走出院子轉過角,楊三家的桂花嬸子正在自家門口打掃,往日裏,雲浩然每每路過,都會被這惡婆娘一頓爛話說個烏七八糟,誰讓雲田生家裏是個外來戶,當初乍一來時,村長讓他楊老三家讓出一塊老爺子留下的地給雲家蓋了房子,從此楊貴樹老爺子家的小輩們算是跟雲家種了仇怨。
挖苦挖苦雲浩然,就是她田桂花解氣的不二法門,雖說自家男人不讓難為一個苦孩子,可雲浩然那瘸子爹從未經過她家門口,久而久之,這田桂花就耗上了雲浩然這苦命的少年。
村裏大多數住戶都是樸實能幹的本分人,也不曾為難過雲家,但在桂花嬸子平時話裏話外的慫恿下,幾個不懂市麵的婦道人家,也跟著瞎起哄,鬧的雲浩然更是抬不起頭來。
似乎是楊老三說了什麼,今天的桂花嬸子格外安分,低著頭瞥了一眼打家門前走過的雲浩然,隻是輕蔑的笑了笑,便從新拾到起她自己的事情。
下了村東頭山坡,拐過一趟徜徉小路,雲浩然向著老山的林子走去,幾年前,雲浩然經常帶著村裏的幾個孩子到老山上不遠的林子裏玩耍,由於危險性不大,雲浩然也機靈,所以村裏的大人們也都沒什麼異議,任由他充當孩子王,管著一小幫不懂事的小小子。
低矮的樹,猶如嬰兒手臂粗細的枝幹被雲浩然齊齊看下,累的氣喘籲籲,雲浩然不禁苦笑連連,天道酬勤,隻有自己不放棄,才能在這小楊村生存下去,挨過這幾年,娶個本地的結實能幹的姑娘,想必日子會好過些。
不過這年月,沒田地,也沒土房,就他如今的困窘生活,任誰家的好姑娘也不會許給他,首先對方雙親這一關就過不了,母親在世時,曾給他許過一門親事,等到死後,這事就更加不了了之了。
小民勢力,這道理他懂,察言觀色的本領,自小雲浩然便曉得,但憑著少年一股子熱血,還是讓他每每想起自己的處境就有一種想要打破這不平的衝動。
兩個時辰後,捆好整整兩大擔柴火的雲浩然掂了掂重量,抗在了肩膀上,看著山野剛剛出芽的野草,想起那道溫柔的目光和甜甜的微笑,不自覺的,臉上露出一陣微笑,連滿身的臭汗也帶著一種飄飄然的喜悅,或許隻有想起她時,才會真正體會到久違的開心。
村頭平坦的小路邊是一片空曠的土地,偶有幾顆高大的樹木聳立,一年四季,這裏便給予了村中孩子們無限的歡樂。
“還給我,壞人,你們統統都是壞人,大壞蛋。”女孩嗚咽著在三四個半大少年嬉皮的大鬧中愈加傷心,清脆的聲音在風中婉轉,像個哭泣的精靈。
打過、鬧過、也神氣過的幾個半大少年看著梨花帶雨的眼波含羞卻神情怨恨的女孩,自覺無趣,也不知怎樣去哄站在樹下泣不成聲的她,尷尬之下,轟然散去後,留下一片片殘破的幹草葉,在春風吹拂中翻滾。
女孩似是累了,蹲在樹下。神情無助的讓人升起憐惜之意,彷如白玉的嫩嫩小手攥著衣角,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快樂,甜美,風把她的聲音逐漸拉長,不遠處,赤裸著雙臂,挑著兩旦木柴的少年在村頭徜徉的小路上聞聲快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