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漏洞——鍾二牛
片刻的沉默後，西風知秋點頭，“這些都不重要！它們隻是為了讓我們更確認自己的判斷！”
“重要的是，無論何時，他身上都會有一種類似桃花香，又不同於桃花香的體香。很淡，隻有距離很近的時候才能聞到。”
輕輕吸了一口氣，西風知秋接道：“小四哥哥把你送到我這邊來，是因為我的鼻子很靈。”
指著桌上那壺酒，西風知秋道：“我能聞出這壺桃花酒窖藏了多少時日！”
“我能聞出公子不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楚三千苦笑——原來不知不覺，鍾二牛竟然做了那麼多事！
“更重要的是，公子的眸子。”
“常人的雙瞳與眼白之間，和貓眼類似，都會有一絲絲黑白褐相間的交界線，就像天穹中的太陽，看上去會有發射線。而他的眼眸，卻沒有這種特點！他的眼眸，更像是嵌入石中的珠子。區別很小，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但鍾哥哥告訴我們，認出這個人，隻能從這兩點！”
“恰好，我的視覺也很好，即便是夜裏，我也能看到空氣中飄舞的灰塵！”
楚三千捏了捏鼻子。
“他心中感歎的時候會捏自己鼻子！”西風知秋補充道，臉上露出笑意，“公子是在感歎原來鍾哥哥對你這麼了解嗎？”
楚三千下意識想去捏耳朵，手到半途戛然而止，悻悻收手，搖搖頭好奇問道：“鍾二牛送你的是什麼句子？”
西風知秋垂下眼瞼，陷入沉默，片刻後才說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楚三千持箸的右手一頓，一息間恢複如常。平靜道：“千山關三十萬守軍統領之女，的確堪得這一句！”
西風知秋搖頭道：“鍾哥哥怎麼死的？”
“燒死的！”楚三千聲音很平靜，“做了宋家大小姐的入幕之賓，刺了我一刀算是報複，然後就把自己給燒了讓我趁亂出府算是報恩。鍾二牛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
楚三千自然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宋家大小姐宋吳棠，年滿二十而未出閣，日日與家中家丁廝混。鍾二牛這隻出頭鳥，初入宋家，第一時間就被宋吳棠瞧上了眼，不到一年就送了命。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西風知秋眼中流過一道凶光，瞬間恢複平靜，垂首道：“宋家有仙人庇佑，是真的！”
楚三千身軀一震，眼中露出狠色，“我知道！你又怎麼知道？！”
“我來自西涼外，”仿佛沒有聽出楚三千聲音中壓抑的憤怒，西風知秋依舊不急不緩，“公子或許不知道，西涼內與西涼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西涼內，仙人似是隻存在於傳說之中。但在西涼外，仙人······隨處可見。”
“我父親就是仙人！”
楚三千嗬嗬一笑道：“鍾二牛知道嗎？”
“知道。”
“喀！”
堅實的竹筷應聲折斷，楚三千呼吸急促，眼中血絲遍布，微笑卻依舊。輕笑道：“怪不得他不肯逃出宋家，原來是因為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
“不愧是鍾二牛！”
“鍾哥哥讓我告訴你，你欠他的，這就算還了。”西風知秋看著楚三千憤怒表情，身上忽然有些冷意，繼續說道：“鍾哥哥隻是讓我們幫你，卻沒有讓我們為你做事，東家也不會允許我們為你做事。所以很抱歉，公子，實際上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但你們已經做了，不是嗎？”楚三千雙眼中血絲漸漸褪去，重新恢複平靜。搖頭道：“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做什麼事！”
西風知秋點頭，“鍾哥哥說你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卻不知道更多別人知道的事。我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宋家怎麼樣了？”
“不知道！這不是我們關係的事！”西風知秋麵容有些倦意，“宋家有仙人庇佑，這是事實。但我們姐妹卻從來不這麼認為。”
看著楚三千抬起眼瞼注意到她，西風知秋忽然一笑，歎道：“因為所謂的仙人，根本不是仙人！”
“世上無仙！”
不是仙人，世上無仙！楚三千站起身來，背對西風知秋看向窗外的黑暗，陰冷的風吹著，廂房內蠟燭忽明忽暗，流了淚，結了花。
“所謂仙人，不過隻是一些更強大的人！”西風知秋苦笑一聲，臉色有些黯然，“吸納天地之間的道力存於己身，領悟天地萬物運行的規則為其所用，這便是西涼所謂的仙人。西涼外卻有另一種稱呼，人們叫這種人——修士！”
仙人不是仙人，仙人是修士，楚三千自然挺起胸膛，背起了雙手，仰頭看著夜空上幾顆若隱若現的星，平靜問道：“既然你父親是······你為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