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業很興奮,他看了看四周,又對王恒說:“你看,你都來家了,我們還是到家裏說吧。”
王恒麵無表情地說:“算了,就在外麵說吧。”
“那要不我們到車上說吧。”劉繼業遂拉起兒子快步向車子走去。看見兒子,劉繼業激動地感覺大腦不受控製,話不成句,腳不成步,不知幹點什麼好,像個陀螺一樣,無意識地團團轉。
兩人走到車子旁,劉繼業一拍腦袋,道:“哦,忘了,車鑰匙在你阿姨那裏,我們還是回家,回家!回家!走!走!”說著,劉繼業擁推著王恒。
王恒定住不走,沒好氣地道:“說不進去就不進去,自從你不要我和媽媽了,我就發誓不踏入你家的門半步。”
劉繼業尷尬地一笑,道:“那,那,你等等,我進去拿車鑰匙。”
“不用了,就幾句話的事兒。”王恒不耐煩地說。
劉繼業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人多眼雜,隔牆有耳,不要在外麵說事兒,我進家拿鑰匙,你等著我。”說完,劉繼業就匆匆進家取回鑰匙。
王恒很不情願地跟著劉繼業進了車子裏,他始終不看劉繼業,偶然地無意識的一瞥,讓他分明地感覺到這位曾經的父親兩鬢已經斑白,麵容憔悴無光。
“吃飯了吧,我們爺倆到外麵吃點?”劉繼業語態似有諂媚。
“還敢在外麵吃啊?”王恒道。
“那有什麼,我和我兒子吃飯,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我不是你兒子,”王恒冷冰冰道,“你不用搞那麼複雜。”
劉繼業尷尬無聲,王恒怨氣直竄,氣得也不想說話,氣氛就這樣僵持著。
還是劉繼業先開口,他無力地歎氣道:“爸爸隻是想和你多說說話,”說著,劉繼業老淚縱橫,“我覺得全世界沒有能和我說上話的,除了你。”
王恒不吱聲低下了頭。
“你媽媽她……她還好嗎?”劉繼業哭著問道。
“很好。”王恒道。
“照顧好你媽媽。”劉繼業囑咐著。
王恒沒有應話。
劉繼業看了看車窗外的天,強忍情緒,無奈淚水自流:“這輩子,我隻對不起兩個人,就是你和你媽媽。”
“我跟你媽媽提離婚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晚上,我在外麵喝酒,很晚才回家。你知道嗎,恒恒,你已經睡著了,還抱著個狗熊娃娃,被子蹬開了,還露著光光的小屁股。你媽媽在院子裏水池邊上給我洗衣服,那時候咱家還住平房,你媽媽在搓衣板上給我洗衣服,是洗我的衣服呐!她的左手食指切菜時被刀切著了,還纏著個紗布,你媽媽就是翹著這個指頭,在給我洗衣服,我借著酒勁,說我們離婚吧,你媽媽哭了,但是她還是堅持把衣服洗完了晾了起來。當時我覺得這很稀鬆平常,甚至很反感,可是這幾年,每想到這一幕,我就特別難受,特別想哭。”
“我和你媽媽剛結婚的時候,家裏很不富裕,那時候,買糧還是用糧票,你在農村的大舅過來,送了一袋子白麵,一袋子黑麵,我經常在外麵學習,你媽媽自己在家就吃黑麵,白麵專等我回來包著餃子包子吃。”
“生你的時候……”劉繼業長淚直流盤點著往事。
“別說了,”王恒打斷了劉繼業,“你怎麼不問問我來找你幹什麼?”
“你在我身邊,比什麼都重要,有什麼事兒,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