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痛快,司展塵反而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不由抿著唇看著簫絕情在月光下分外俊朗的臉,一時無言。簫絕情與他對視片刻,繼而眉頭一皺:“睡著了?”
呃……司展塵回神,略有些尷尬:“抱歉,東陽王,其實我是為了小舞而來……”
“我知道”簫絕情點頭,眉梢眼角流露出天生的華貴,“你與簡行雲一樣,想問我對小舞究竟存了怎樣的心思,是不是?”
“原來簡行雲已經找過你了?”司展塵聞言稍稍有些意外,接著便痛快地點了點頭,“不錯,我正是此意。若有唐突東陽王之處,還請海涵,因為我並無惡意。我是小舞的師父,又引她為知己,自然不忍見她如此痛苦,所以……”
小舞痛苦,便有你和簡行雲為她心疼,為她出頭,那我呢?我的痛苦有誰知?
見他久久不語,司展塵忍不住眉頭微皺:“很難回答?也罷,我也不願強人所難,更不想拐彎抹角,便向東陽王請教幾個問題好了:東陽王,你對小舞的心意,人人都看得出,但你卻又對她如此冷淡,應該是心中另有所圖,是不是?”
要看出這一點並不難,何況在簡行雲及司展塵這般聰明絕頂的人麵前,更不必矯情掩飾。點了點頭,簫絕情並不否認:“是。”
“好。”司展塵點頭,“那麼再請東陽王賜教:小舞和你所圖的相比,究竟哪個更重要?”
簫絕情又沉默,良久之後輕輕吐出幾個字:“我所圖的。”
因為我所圖之事,攸關整個蒼淵大陸。因此不管我對小舞如何情根深種,我都不可能以犧牲整個蒼淵大陸為代價,換取我與小舞的終生廝守,否則,我如何心安?何況即便我願意,小舞也必定不肯!
這個回答顯然多少出乎司展塵的意料,然而看到簫絕情雖然深邃卻依然清澈的眼眸,他便知道他已不可能令這個外表邪魅、其實深不見底的男子改變主意,隻得微微點了點頭:“那麼,我懂了,多謝東陽王賜教,請。”
簫絕情點頭為禮,徑直進了客棧。留在原地的司展塵卻並未打算將此事就此結束,而是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依簫絕情的心性,他若果真對賀蘭飛舞情根深種,便絕對不會為了一些俗事俗物改變心意。
譬如說,倘若他所圖的隻是某樣寶物,或者權力、地位等等這些東西,那麼他絕對不會將其放到比賀蘭飛舞還要重要的位置上!盡管他與簫絕情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仔細算起來也接近一年了,這點識人的眼光他自信還能有。甚至毫不誇張地說,即便讓簫絕情拿皇位去換賀蘭飛舞,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既然如此,簫絕情所圖的東西就一定比財富、權力、地位甚至皇位更重要,自然更不可能是什麼單純的寶物。如此,問題便來了:在這世間,或者說在這蒼淵大陸,還有什麼是比這些東西更重要的?竟值得簫絕情放棄一生所愛,並如此決絕?
司展塵在客棧外麵的空地上來回踱步,腦子更是一刻也不曾停止運行。但想到此處,他卻無論如何想不下去了,因為他實在想不出,究竟有什麼東西能令簫絕情如此付出。
為避免進入死胡同,他立刻改變了自己的思路,再從頭一點一點地分析:
首先,簫絕情所圖的絕不是皇位,否則之前太後等人以為簫絕夜已將不久於人世,而力主由他繼承皇位之時,他不會百般推辭。既然這個前提不成立,他所圖的自然更不是權力和地位,試問還有什麼樣的地位能比皇位更尊崇……
“師父。”
司展塵剛剛分析到此處,便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賀蘭飛舞的聲音隨即響起。轉頭一看,他眸中滿含關切:“小舞,還沒睡?”
“沒有。”賀蘭飛舞搖頭,眸子卻在微微地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師父,我……有些話想問你,我們走遠一些可好?我不想被人聽到。”
司展塵點頭:“好,隨我來。”
帶著賀蘭飛舞一路前行,很快遠離了客棧。看看距離已經差不多,司展塵身形一展,將她帶上了屋頂:“坐下說,我保證不會有人偷聽,即便有,我也能立即察覺。”
二人落座,賀蘭飛舞卻有些遲疑,半晌之後才開口說道:“師父,我要跟你說的話隻是我的猜測,可能完全不對,因此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要告訴任何人,可以嗎?”
“可以。”司展塵點頭,“我定會守口如瓶。”
賀蘭飛舞略一沉吟,接著說道:“師父,東陽王表麵看起來對我似乎十分冷淡,不聞不問,但實際上他是在乎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