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川來得很快,譚小清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早就不請自來了,一直在附近等著。
這位大少爺雖然成了落架鳳凰,外表卻一點都不落魄。
他穿著一件藏青色風衣,譚小清昨天剛從時尚雜誌公眾號的推送裏看見,特別有型。這件衣服的標價是18,後麵有多少個零,譚小清沒數。
當然,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將近零下三十度的天氣,陸嘉川要風度不要溫度,打扮得仿佛是來相親的。
他帶了不少吃的,給祝以臨單獨一盒,其他人平分一大袋,竟然還給工作人員帶了熱奶茶。
那些食物在片場傳遞,張昆手裏被塞了一杯,周扒皮導演茫然地問場務:“他怎麼進來的?”
場務尷尬地指了指祝以臨。
張昆閉了嘴,從鼻子裏噴出兩行熱氣,像一頭氣哼哼又無可奈何的牛。
——祝大明星實在太目無法紀了!
而陸嘉川過來的時候,祝以臨在保姆車裏快睡著了。
譚小清不讓他睡,怕導演隨時喊人,車門一開,外頭太冷,感冒會更嚴重。
祝以臨強打起精神,微微一偏頭,剛好陸嘉川上車,坐到了他右邊。
“哥。”陸嘉川往他身邊靠了靠,帶著一身寒氣,突然伸手來摸他的臉。
“……”
祝以臨被這個動作弄得愣了一下,陸嘉川卻皺著眉,冰涼的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擦過,一本正經地說:“你燒得好厲害,還能拍嗎?”
祝以臨搖頭:“沒事,隻剩一場戲了。”
“吃點東西。”陸嘉川打開他帶來的保溫食盒,裏麵的吃食五花八門,冒著騰騰熱氣。
譚小清看餓了,陸嘉川當然沒忘記她,親切友好地遞給她兩個紙袋:“姐姐,這個給你吃,另一袋給導演,請你幫我拜托他,平時要對祝以臨好點,別太嚴厲啊。”
譚小清:“……”
直到把裝著食物的紙袋送到張昆麵前,譚小清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被故意支開了?
保姆車裏隻剩兩個人。
腦子清醒的隻有陸嘉川一個,祝以臨越發犯困,可能是感冒藥的副作用在作怪,他躲開陸嘉川遞到嘴邊的水晶蝦餃,低聲道:“不想吃。”
“吃點吧。”陸嘉川的嗓音很輕,近乎溫柔,“越不吃飯越沒力氣,既然你不肯請假,那就拍完,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
祝以臨點了點頭,一時間有點恍惚。
他以前也生過一次病,高中的時候,也是和陸嘉川在一起。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高二。
那年他十七歲,陸嘉川十六。
他們都是江城人,從高二開始當同班同學,自然而然地認識了,至於是怎麼混熟的,祝以臨的記憶有點模糊了,好像是因為坐鄰桌,陸嘉川的位置靠近班級後門。
這裏是搞小動作的必經之地,他少年時代就很出挑,招女孩喜歡,經常有外班的女生給他送情書,每次都是從後門塞進來,經由陸嘉川的手,遞到他手裏。
遞了十幾次之後,陸嘉川爆發了,把一盒巧克力和一封粉色的告白信甩到他桌上:“你煩不煩啊!”
“……”
祝以臨正在解數學題,突然被打斷思路,皺著眉瞥了陸嘉川一眼。
他以為陸嘉川想打架,後者卻是一個超乎他想象的驚世奇葩,竟然指著桌上的巧克力和信,對他說:“這是我送你的,你打開看看。”
祝以臨:“?”
陸嘉川理直氣壯:“你快點答應我的表白,我們公開,通知全校,以後就沒人再給你送信了!”
祝以臨:“……”
陸嘉川一臉“你少給我添麻煩”的傲嬌樣子,放學後竟然主動粘了上來。
陸嘉川騎單車回家,偏要祝以臨坐後座。
祝以臨無語:“不遠,我自己走。”
陸嘉川擋在他麵前:“不,你是我的女朋友,我送你回家。”
祝以臨:“……”
“你是不是找打?”祝以臨把陸嘉川從單車上拉下來,“我們走遠點,到校外去打。”
陸嘉川一臉不高興:“誰要和你打架?開個玩笑怎麼了?小氣鬼,連玩笑都開不起,我想和你交朋友,不行嗎?”
“為什麼要交朋友?”
“因為我不會做數學題。”
陸嘉川變臉如翻書,亮晶晶的眼睛衝祝以臨一閃一閃,哀求他:“親愛的數學課代表,請你救救我吧!小的給您做牛做馬!你幫我期末考試及格好不好?”
祝以臨:“……”
當時祝以臨很費解,他們班級是重點班,數學不及格的人是怎麼混進來的?
直到後來,他看見了陸嘉川的成績單:除了數學,其他科目都幾乎滿分。
就這樣成了朋友。
年少時交朋友好簡單,隻要開心就好,沒有任何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