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肆虐的雪(2 / 3)

祝以臨的完美假麵終於出現一道裂縫,神色複雜地看過來。

陸嘉川卻後悔提及了似的,局促地低下頭,改口:“不過後來就好了,隻是一開始和他們有點矛盾。哎我不是故意跟你說這些的,都過去八百年的事了——對了,哥,你找我是要談什麼?”

“……”

祝以臨又覺得呼吸困難了,在敘舊的時候談工作未免顯得太薄情,仿佛人情隻是鋪墊的工具,他有點說不出口。

而且,捫心自問,如果溫嫻的目標不是陸嘉川,他還會親自跑這一趟嗎?

當然不會。

他的目的根本也不是純粹地為了工作。

“先吃飯吧。”菜陸續送了上來,服務生認出他們,謹慎地偷瞄了幾眼,但保持了禮節,沒有出聲打擾。

祝以臨見慣了這種目光,陸嘉川卻有點不自在,可能是怕再次連累他:“我們是不是有點太光明正大了?如果被拍到,會不會對你影響不好?”

“沒事。”祝以臨說,“我們隻是吃個飯,又沒做別的。”

他這話不知讓對麵的人聯想到哪裏去了,陸嘉川驀地閉了嘴,神情不太自然。

祝以臨沒注意,他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現在確實餓了。

但光吃飯不聊天也是一件尷尬的事,祝以臨絞盡腦汁想話題。

他和陸嘉川一樣,麵上頗有幾分故作輕鬆的情緒,他想起陸嘉川在采訪視頻裏和微博上日天日地的樣子,腦中自動浮現出無數條有關“囂張富二代”的負麵新聞,而眼前這個人……和七年前一樣,是一個在他麵前很乖的弟弟。

陸嘉川沒變,他不知該不該高興。

理智上似乎應該的,但很遺憾,他沒高興起來。

不過要說完全沒變也不可能,二十四五歲的成年男人,不再是當年那個幼稚的男孩了。

他不說,陸嘉川也很聰明,大約猜得出他的目的,很體貼地給他台階下:“你找我是有正事要談吧?哥,你直說就好,沒關係的。”

“嗯。”祝以臨應了聲,依舊沒提,“你現在怎麼樣?家裏的情況不太好嗎?”

陸嘉川似乎不在意,很不以為然地說:“還好,我覺得跟我沒什麼關係。不知道這樣講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沒良心?我爸上個月去世,我基本沒感覺,我和他實在不熟,而且本來也沒打算要他的遺產,這方麵沒什麼好遺憾的。”

“……”祝以臨語塞,到嘴邊的“節哀”被堵了回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由此可見,陸嘉川回家之後的日子,著實過得不好,否則何至於此?

一頓飯吃得不尷不尬,他們都不喝酒,很快就結束了。

祝以臨晚上要拍戲,不能在外麵待太久,但整整一餐的時間,他什麼正事都沒說,這趟好像白來了。

陸嘉川果然成熟多了,會察言觀色,主動問他:“你有事要忙嗎?我送你回去?”

祝以臨點了點頭,重新穿上大衣,兩人結了賬,一前一後往外走。

雪下得更大了。

暮色深沉,天地間森冷昏黑,隻有街邊成排的路燈下泛著一片片茫茫的白。

他們並肩走出飯店,祝以臨實在沒話好講,隻好跟陸嘉川閑扯。

他說,今天暴雪,劇組在殺青前隻剩外景要拍,這種天氣拍不了,導演不情不願地放了假,一個小時後又反悔,說剛好有一場雪夜戲沒拍,趁今晚有天然雪,此時不拍,更待何時?

所以他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假期泡湯了,還得被迫熬夜趕戲。

祝以臨說話的時候,陸嘉川靜靜地看著他。

夜色將他的輪廓隱得模糊,那雙好看的眼睛卻如晚星,在昏黃的路燈下微微一閃,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