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誰?”錢寧還是雷爾?
貧民區的一間暗房裏,一個身體瘦弱的少年從冰冷發黴的被窩裏爬起,他的麵容蒼白而又扭曲,仿佛上一秒鍾就快要被溺死了一般。
“呼!”深吸了一口氣,把手從緊拽著的被沿邊鬆開以後,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抓起邊上的爛鐵杯往自己嘴裏灌了口涼水,擦了擦自己身上早就被淋漓的冷汗。挺過來了。
坐在爛床邊上,少年的目光閃爍掙紮著,一段又一段的記憶畫麵從他的眼眸裏閃過,就好像上一秒鍾發生了的事情一般。喪屍,舔食者,電玩城的持槍抵抗以及最後那枚從天落下的核彈之光。
“鱒魚市,完了。”少年的嘴裏呢喃地說道,黑色的眼瞳裏依舊是那數不盡的迷茫。終究還是末日幸存者的意誌占了上風。“就像幾個月前的浣熊市一樣。”
隨手把手裏的這張剛被用過的敷額毛巾放在桌子上,他看了眼破木桌旁的那碗早就已經有些變冷變稠的木薯粥,喉嚨情不自禁地向下咽了咽分泌變多的口水。耳邊響起了一聲“咕嚕”的腹鳴。
肚子,在痛。有種叫做饑餓的病毒開始侵占著他的每一個細胞。
“多少天沒吃東西了?”感受著自己對食物的渴求,錢寧皺了皺眉頭,腦袋裏一段叫做雷爾的少年的記憶在自己有這個疑問之後,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上來。
好像有兩天了吧。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這個房間裏的布局結構,在沒覺察到有什麼危險之後,他用有些虛弱打哆嗦的手把那個破碗拿起,將那碗裏的食物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嘴裏灌了下去。
有點稀,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有分量。錢寧貪婪的嚼了嚼嘴裏的那幾塊木薯幹,點了點頭。味道說不上有多好,但有種說不出的軟糯感。
胃痛稍微減輕了不少,感覺著自己有點暖和的肚子。他將嘴裏的那幾塊微苦的薯幹嚼開,就著碗裏還剩一點點的粥糊糊咽了下去。坐在床邊上,他把碗放回桌上,順勢打了個半飽的嗝。果然,任何世界的人對食物的渴求都是相通的。
重新坐回那有些微暖的床上,錢寧靠在早就有些發黴的牆壁邊,平靜地想著關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或者說,這具軀體的原主人所知道的東西。
姐姐莉娜,前站城的貧民區,阿格雷黑幫。不,他搖了搖頭的否定,額頭上再次有幾滴汗水滑落,這都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還有,便就是,他握了握自己那有些瘦小的拳頭,這具軀體真的是弱的可以。
又仔細地想了會兒,錢寧安靜地坐在那裏倚靠著,雖然腦海裏依然還能夠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抵抗意誌,但和幾天前自己剛進入這個少年的腦海裏時已經微乎其微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呢?”
處於一個求生者的潛意識,他本能不停地想著,思想就像是一根撬棍一般對著腦海裏最後的那口寶箱做著最後的撬動。抗拒。
隻可惜有些晚了。那個貧民區少年的防線在一點一點的土崩瓦解。微微彎曲了自己有些痙攣的手指,他麵容扭曲地思考著,心裏那段像是消失了般的記憶此刻已經對自己露出了一道縫隙。文明廢墟,宗教學校,武道館,一個又一個畫麵宛若電影放映一般的竄上腦海裏。
然後是,疼痛。錢寧伸手微扶了扶自己太陽穴處暴起的青筋。就仿若有數十根細針在裏麵穿過一般,使得他下意識地擰緊了眉頭。
腦袋裏,那些雜亂無章的場景卻並沒有停止出現的意思,直到又一陣更強烈地刺痛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