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劉莊暖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什麼這麼出神,瞧這眉頭皺的。”
“魅兒病了,還不輕......”
“哦......”劉莊頓了頓道:“竇憲今日與忠兒,炟兒,聊得挺投入的。劉政對竇憲似乎極為看重,國政都會同他商議。”
“還是讓炟兒離竇憲遠點,畢竟......”
劉莊緩緩坐了下來低聲道:“我曾經和炟兒暗示過,炟兒說,竇憲畢是恭王的外孫,自然不會壞到哪裏去的。想想也是,大哥走的那麼讓人心疼,竇家是可惡,可咱們也不能遷怒到孩子身上,不是嗎?炟兒是個胸懷寬廣的孩子,再說炟兒很有主見,縱使竇憲有什麼不妥也不會左右的了炟兒。”
“那年炟兒不就是在竇憲的挑唆下才下的冰湖嗎?”想想我還是心有餘悸。
“好了好了,那次純屬意外。”劉莊輕拍了拍我:“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我都困了。”說著連連打起了哈欠。
三日後春光宜人,莊嚴的樂曲,神聖的儀式。祭拜的人群在鮮花簇擁的東海恭王陵廟前默寄哀思。
猶記得上次祭拜白雪紛飛,此次卻是百花爭豔,春意正濃,希望劉疆在那個世界每日都是春光燦爛。
劉莊領著劉炟,東平王,東海王及廣陵侯等在前先行祭拜。我則領著靈光殿的女眷在後。
抱恙的王太後盛裝在前,除了做月子的劉欣,靈光殿的女眷都到了。
劉政的幼女還在繈褓中,王妃抱著幼女緊跟在王太後身邊。
大肚子的劉靈在二姐姐和竇思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跪著。
在她旁邊是竇念攙著裹著厚厚冬裝的劉魅。黑色的披風幾乎將劉魅裹得密不透風。
跪坐在陵廟前,劉魅伸手抓住了我手:“小姨......”
她一開口竟是叫我小姨,心裏的防備一下子被擊垮了。
那隻清白的可以看到筋骨的手,冰冷冰冷的。
豔陽下,罩在黑色鬥篷下,劉魅的臉龐極為蒼白,額頭上似乎還掛著虛汗,聲音極為虛弱:“沒想到魅兒還能再見您一麵,看到您一切都好,魅兒真替您開心......”
我抓著劉魅的手,極力的想要溫暖她:“都病成這樣,說了讓你安心養病的,祭拜你父王也不差這一回呀。”
“那可不一樣。”劉魅連喘了幾口氣,長長的睫毛因為重病,無力的垂著,掩著一眼的淚水:“這次是四叔和您來看父王的,父王一定會開心的,魅兒怎麼能不來!若是魅兒真的去見了父王,怎麼對他講今日的盛況呢。”
麵對劉魅的哀婉我不禁放柔了聲音:“禦醫說了不出半年保你痊愈,你父王也會保佑你的。”
劉魅含在眼中的淚水如珠子般墜落:“魅兒就知道!小姨還是心疼魅兒的。魅兒眼見著四叔蒼老了不少,小姨可要照顧好四叔。您不知道我和母親的日子是如何熬過的,若不是孩子還小,魅兒真的不想......”劉魅望著我滿眼的赤誠,被淚水洗過的眼眸清亮動人:“魅兒希望兩個女兒也像妹妹欣兒靈兒一樣,嫁給普通人家,生兒育女,夫唱婦隨。等她們出閣了,我就和母親每日給父王祈福。”
劉魅的一席話情真意切,我默默幫她緊了緊披風:“放心吧,會好的!”
祭祀大禮一直到傍晚才結束。
天色黑透了才回到驛館。
劉莊的神情淡然,坐在床榻上,望著燈火出神:“大哥已經走十五年了,我才來看他兩次,你說他會不會怪我?大哥的陵前我一直在告罪......”
“子麗!”我輕輕將劉莊攬入懷中:“大哥知道你國事繁忙,你那麼勤政,他怎麼會怪你?他一定會說自己一點都不後悔,因為你的確是個好皇帝。”
劉莊緩緩閉上眼睛:“大哥最是寬容。”
翌日,劉莊才剛出去,劉炟就跑了進來:“母後,你可不可勸勸父皇,晚幾日再走?”
“為何?”
劉炟一臉的焦急:“明日就要孔宅祭拜孔聖人及七十二位賢人了,據說很多學子都已經候著了,父皇命我與六叔闡說儒家大義,我怕說不過六叔,想多準備幾日。”
“是嗎?”我冷著臉緊盯著劉炟:“你可不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