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詔獄的大部分囚犯被釋放後,那種蕭殺的氣氛似乎也消散了。
幾日後劉莊又下詔任命袁安為楚郡太守,讓他全權審查楚地的謀逆共犯。楚國作為楚王的封地,自從案發就被劉莊下令改為郡,收歸朝廷直接管理。袁安抵達楚郡後,經過詳細的核查,楚郡數千名被無辜關押的犯人無罪釋放。
不管是詔獄還是楚郡沒有被釋放的要犯則是開始了更隱蔽更嚴酷的行刑逼供。
劉莊比以往更忙碌了,我整理了散落在各地的線人一同交給了劉莊,供他統一調配。這是一張大的令人驚歎的網。經過將近半年的準備,才將所有的點點麵麵都照顧到了。劉莊配置了專門查閱消息的秘密機構,一旦有蛛絲馬跡就會向他稟報。
轉眼已到了歲首,我害怕日子過得這麼快,因為所剩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自從顧禦醫亡故後,劉莊隻讓馬防定時診脈,也不知道劉莊是如何交代馬防的,我怎麼問馬防都不再告訴我劉莊身體狀況了,隻讓我過好在一起的每一天。
歲首及元宵劉莊借楚王薨亡,宮內沒有任何的慶賀。
二月劉莊下旨東巡。留下三公共同理朝,實時快馬互通信息。此次東巡,劉莊特意帶上了劉炟。
初四鑾駕從北宮出發。
這是劉莊登基以來最高調的一次,儀仗森森,鼓樂齊鳴。劉莊更是身著最隆重的冕服,麵帶微笑的一直向兩邊看熱鬧的市民揮手。
一直出了洛陽城,劉莊才關上了車窗。
或許是剛剛揮手累著了,也或許是想閉目養神,劉莊將頭靠在我肩頭,柔柔道:“你說,若是京兒在會不會也說我太招搖了?”
“想他了?”
劉莊暖暖一笑:“嗯,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當年帶著你和京兒西巡長安的情形了......”
我心裏正感歎著一轉眼都十幾年了,隻聽劉莊又滿含諷刺道:“那時的你可是野的很,這麼多年過去了似乎沒有多大變化。你咋就沒有一點見賢思齊的上進心呢?”
“賢在哪裏?臭美還是愛耍小聰明,還是自以為.......”
“啥?”劉莊猛地坐直了身體:“我在你眼裏就這麼多優點啊?”
劉莊眼睛睜的老大,鼻尖蹭著我的鼻尖,一本正經道:“你可是看仔細了!要是再不珍惜以後就沒機會了。這可能是咱們最後一次出巡了!”
“最後一次......”
劉莊的眸子依然帶著笑意:“帶你看遍山河怕是不行了。不過西巡加上東巡至少已經有大半了。大不了到時候咱們再往南一段往北一段,這樣東西南北都齊了!”
我盯著劉莊的眼眸淡淡道:“這不算!不能偷懶!”
“必須算!”劉莊說著坐直了身體:“你不能害我言而無信!”
見我不言,劉莊又接著道:“先不談這個了。想當年我西巡的用意被你猜的一清二楚。這次你再猜猜,若是都對了,我答應滿足你一個心願,不管是什麼都可以!”劉莊說完一本正經的看著我。
眼前的劉莊眼角額頭的皺紋深深的,鬢角也染上了秋霜,縱使眸彩耀耀也掩飾不住滿臉的疲憊。四十五歲正是男子風華正茂的時候,為什麼我的劉莊卻如此讓人心疼。我答應過他要開心的過好在一起的時光,努力一笑將心酸壓下,提高了聲音:“再無理的都可以嗎?”
“嗯!”劉莊慎重的點了點頭:“君無戲言!”
“好!那我就猜猜,咱們陛下做事總是會做到極致,出巡也一樣。公私兼顧又有惑敵的作用!”
劉莊眉頭輕挑:“具體點!”
“你這麼高調的出巡,隱匿的奸細必定以為楚王一案已經完結了,他們會漸漸的放鬆警惕,咱們的線人就好查了!”布置了半年多的大網似乎沒有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希望我猜測的是真的,希望他們很快將所有的奸細都控製住,這樣劉莊就不用操那麼多的心了。
劉莊點了點頭,幽深的眼眸似乎承載了太多的情緒:“繼續。”
“於公你愛咱們的大好河山,趁著身子尚好......”我咬住了嘴唇不忍說下去,暗恨自己怎麼就沒有劉莊那種任何事都可以用逗笑來講述的本領:“看了你才放心。於私你想和眾兄弟們,不以君臣之禮再見一次,告訴他們你很好......”我隻覺的自己說的如此殘忍,麵前的劉莊已經模糊不清了。
劉莊默默的將我抱住:“咱們果然是心心相通的,我就不怕了!”
我的擔心沒錯,定是劉莊身體十分不好了,馬防才會瞞著我。
趴在劉莊肩頭,盡情的將悲傷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