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男子約摸五十來歲的樣子,一身皂色粗布長袍,已經夾雜著些許白色的胡須整齊的飄在胸前。天庭飽滿鼻如懸膽,雙目炯炯有神,臉麵雖瘦卻給人一種鐵骨錚錚的威嚴。
“她是女子?”劉京一副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女子。
那女子狡黠一笑對劉京道:“小女子第五卿見過大善人!”
“第五卿?”劉京皺著眉頭又對著那男子問道:“老伯您怎麼稱呼?”
“小老兒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
“啊......”我和劉京不約而同的看著對方,這姓氏真奇怪,聞所未聞。
第五倫淡淡一笑道:“想必二位有所不知,先祖為戰國田氏,後徙漢園陵,便以遷徙次序為姓。我們祖上是第五批遷徙的,所以姓氏為第五!兩位若是不嫌棄請到寒舍飲杯茶也讓小老兒略表心意。”說完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父女倆看樣子都是行善之人,他們所謂的窮苦人是怎麼回事?我緊跟著第五倫的步子問道:“老伯剛才令愛說這些米是接濟窮苦人家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第五倫對著我淡淡一笑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我姓馬單字防,這個是我弟弟,單字雲,還請老伯多多指教!”我說著看了看劉京,他正和第五卿小聲的談論著。
第五倫一時止住了腳步:“馬防?從洛陽來?莫非你是伏波將軍的次子?”
第五倫雖說相貌不凡但從打扮上看也就是普通的民眾,為何會對馬將軍的家眷了解的如此清楚。剛剛那第五卿似乎對劉莊的這次祭祖頗有怨言,以防萬一我還不透底的好,便笑著道:“晚輩隻是普通的儒生,此次來長安遊學,和伏波將軍並沒有關係。莫非老伯認識伏波將軍?”
“不瞞公子,伏波將軍的威名誰人不曉,你又來自洛陽,小老兒一時猜測罷了!”第五倫說著將我們讓進了正屋,屋內擺設極其簡單隻有一個矮榻一張矮桌。一個身著深藍色衣裙四十多歲的婦人正在沏茶,見我們進來連忙笑道:“貴客請上座!”
“母親!”第五卿上前拉住了那夫人:“咱們去偏廳吧,我把藥都買來了,您看看夠不夠了?”
“好!”那婦人衣著雖簡樸卻是滿麵笑容:“貴客請用茶!”
“謝謝伯母!”劉京淡淡一笑坐在了矮桌前。
第五卿母女出去後我看著正襟危坐的第五倫問道:“聽老伯口氣對洛陽也相當了解。”
“嗬嗬!”第五倫笑道:“之前去過一次,有些印象罷了。”
“那請問老伯這驅趕流民之事可屬實?你們救濟的人又都在哪裏?”出巡以來一路上我和劉莊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百姓安居樂業,沒想到最繁華的長安竟然有流民的出現。可見弘農郡所報不實,那麼劉莊現在所麵對的官員會對他如實稟告嗎?如果真是因為劉莊來祭祀高祖而驅趕了這些流民,這長安的官員又如何會向劉莊稟明實情呢?
劉莊是一心為民,但所接觸到的也都是各級官員的上奏,如果官員有心隱瞞,劉莊又如何知曉民間實際情形呢?雖然他這次出巡主要目的是視察布防,但是民以食為天,如果連長安這麼繁華的地方都有流民吃不飽肚子,那別的地方豈不更有吃不上飯的窮苦之人了。連飯都吃不飽,又何談安居樂業,如果國民不富有,整個大漢又何來昌盛?這事我一定要了解清楚,剛剛第五卿言語間明顯對劉莊不滿了。
第五倫淡淡一笑仔細的打量起我和劉京:“二位年紀輕輕竟然也能關心流民真是難能可貴!小老兒來長安也是因為私事停留了一段時間,眼見著就要趕回去了,正愁著這些流民該如何安置呢。看兩位衣著光鮮,想必也是顯貴之人,如果能慷慨解囊幫助他們度過這個冬天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老伯不是京兆長陵人嗎?也算是長安人了啊!”
第五倫看著我笑道:“既然貴客問了,我就不瞞了。小老兒是會稽太守。因恩師辭世特來奔喪,眼見著假期到了我就得回去了。”
“會稽太守?”劉京皺著眉頭:“那離這裏何止千裏之遙啊!再說會稽太守那可是二千石的官,我看您......”
“看我衣著寒酸是嗎?莫非這位公子覺得我不像一郡之守?”第五倫淡淡一笑:“小老兒就是一個粗人,莫說現在救濟流民,就是當年世祖光武帝在卻非殿召見小老兒,小老兒也是這身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