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問我:“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玲玲不大對的?”
“好幾天前了。她昏迷醒過來沒多久,何誌秦就發現問題,就來找我,一是因為我跟她交情好,應該很了解她,找我判斷一下石玲的精神狀況;二是他認為石玲醒來以後變得有點古怪跟陳家塢有關,我一直在陳家塢,相對多了解一些情況。”
“你們有什麼結論?”
“沒有。因為得不出結論,所以需要裝監控。石叔叔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之前是覺得她有點怪,總以為是陳家塢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方麵有些壓力也正常,休養休養就好了。今天你們一說,我整天都仔細觀察,白天的時候沒什麼問題,黃昏的時候她睡了一會,大概十來分鍾,醒來以後人特別迷糊,好像不大認得出我們,這裏大概有五六分鍾,之後又清醒,能認出我和她媽媽,但感覺就是怪怪的。”
我問他:“怎麼怪?”
“好像,很陌生。”
“我也是這種感覺。晚上的這個,不但感覺很陌生,而且有一種刻意假裝出來的友好。”
“我也是這種感覺。她刻意跟我們親熱。但完全不是玲玲的那種親熱方式,表情和語氣也完全不同。”
“對。就是這樣。更要命的是,她白天把我當敵人排斥,晚上又假裝出一種友好願意接近我。”
石岩擰住眉頭,表情裏升起一股疼痛。
何誌秦走過來,說:“安排好了。醫生一會要帶她去做心電波,石局你陪著她。我們會在她回病房之前布置好。”
石岩點頭,又囑咐一句:“衛生間裏不能裝!”
我們守在監視屏幕前麵看。
看石玲怎樣坐,怎樣站,怎樣躺,怎樣笑,怎樣說話,怎樣的一種眉宇神色和表情。
有幾個微表情和微動作是我所不熟悉的。
她坐在床~上看電視的時候,一條腿蜷起,一條腿伸直,叉得很開,兩手掌心向上攤在身體兩側。石玲是個非常講究身體語言的人,我們做十多年的朋友,經常睡一張床,從沒見過她這樣。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身邊沒人在場,私密,無所謂的一個動作。
大部分時間她目光盯著電視機,但注意力卻不在電視內容裏,明顯是在想別的什麼事。
有好幾次,她的右手在做一個奇怪的動作——把手放到右側****的位置,空抓一下,然後低頭看一下。
四個多小時的監視裏,這個動作反複出現有八次。
這是個什麼動作?
很細微,做得很自然,但跟石玲整個身體有一種說不清楚的不搭調感。
想不通。
想到頭疼也想不出那個動作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麼一種強烈的不搭調感覺。
累得要命。
趴在桌沿睡去,睡得像死掉一樣,渾然不知世事。
不知道睡了多久,何誌秦把我搖醒。
我睡眼迷糊地盯著他的臉看,盯著石岩的臉看,盯著監控屏幕裏麵石玲仰麵躺著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的臉看。
好大一會才弄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
何誌秦拍我的肩膀,給我水,問我清醒了沒有。
“醒了。”
“是不是很累?”
“有點。不過睡了一覺。好多了。”我扭臉看監視屏幕,問,“有什麼情況?”
何誌秦說:“這裏沒情況。喬蘭香那邊出事了。”
我嚇了一跳,從椅子上一蹦而起,問:“她出什麼事了?”
“喬蘭香不見了。”
“不見了?”
“對。小李剛剛打電話過來,我得馬上過去。”
我跟著一起過去。
出門前回頭看石岩。
他艱難一笑,說:“沒事,這裏我會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