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能判斷出這個時間,大概就能判斷出意義。
我們一直有先入為主的概念,認為頭發應該出現在死亡發生之前,程莉莉和田明兩件案子最能說明問題。
但為什麼於巧巧死亡現場沒有頭發?
於巧巧是錯死的,凶手原本的目標是於老棺。
可是於老棺身上、家裏,到處搜遍也沒找到頭發。據他自己說,於巧巧死亡當天和之前兩天他沒出過院門一步,就是說,如果凶手給了他頭發的話,也不可能遺落到外麵去。
這根頭發在哪裏?
凶手既能下毒,為什麼沒有放置在其他命案現場都有的標誌性頭發?
忘了?
這不可能。
還是根本就沒有?
為什麼別的死亡現場都有,偏偏於老棺沒有?他完全符合凶手的審判規則,因為他殺害了李雲麗,凶手判了他A類死亡。
等等,為什麼凶手會知道是於老棺殺了李雲麗?
那時候連我們都還不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情,凶手是怎麼確定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親耳聽見於老棺和於蘇州的對話。
這裏能夠解釋。
可是頭發的事情又怎麼解釋?
想到頭疼。
目眩。
有瞬間的恍惚感。
付宇新嘩啦啦翻動資料的聲音有轟鳴的錯覺。
付宇新抽出一份卷宗給我,說:“你看這個,也有問題。”
是於衛衛死亡的卷宗,於菁菁的那個繼母,就是我上山的前一天發生的死亡案件。
付宇新說:“其他我們所掌握的案子中,頭發出現的位置都是在死者身體,或者和身體密切接觸的地方,程莉莉的是粘在毛衣領口,田明的是粘在袖口,因為白玲搶奪相機無意粘連到白玲包中。其他幾樁也都是這樣。但這個不一樣。”
這場案件中,死者是在廚房突然猝死,而頭發卻出現在死者臥室的床頭。
這又是為什麼?
時間的問題沒弄清楚,又出來一個地點的問題。
還有那天,我們也是在於偉的床頭找到他的頭發的。
那時候於偉還活著,頭發已經出現在他的床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盯著付宇新的臉茫然而笑。
他也笑,然後伸出手,幫我捋劃到臉上的頭發。
他的目光明亮清澈,有一刹突如而至的溫情。
他說:“有時候,我覺得,你把頭發剪短,會不會比現在更漂亮。”
好模糊的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