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山眠
冷風呼嘯,雪花狂卷,將這純白的世界變成了一片混沌,仿佛天地初開,萬象啟蒙。
群山萬壑,起伏沉浮,綿延千裏。蜿蜒盤垣的山道幾乎都被一尺厚的雪所覆蓋,路邊蒼勁的鬆樹在蓬蓬的雪中時不時露出它翠綠鬆針,隱隱的顯示出這裏曾經有一條可攀援而上的通天大道。
隨著一聲馬嘶聲,震下了亂雪如花,紛紛摔落在雪地裏綻放開來,那雪白的中間竟有一瓣瓣的腥紅,如血一般,仔細看來卻是正迎寒怒放的紅梅,有暗香漂盈,期然可數。
馬嘶聲既而漸近,呼嘯風雪。須臾,山道拐彎處,兩匹紅棕色駿馬一前一後疾馳而來,無數雪花霎時震動起來,竟倒逆著往天空飄去,一時間亂雪被徹底攪成了一團。
駿馬背上分別伏著兩個人,他們都將嘴臉唔得嚴實,身上穿著白色的大氅,眼睛都緊盯著前方,奮力的催馬前行。馬嘴裏呼呼的吐出一團又一團白霧,但刹那間就被風吹散,兩匹駿馬在這模糊崎嶇的山路竟然然是又穩又快,有如神駒仙種。
此時,奔跑在前的那匹馬上的人忽然大聲道:“師侄,咱們可得再快點,慢了,那東西可就落入別人的手中了!”他的聲音渾厚,竟然一點也不費力的透過了風雪聲送入了後麵的人耳中。
後麵的人聞聲應答道:“師叔,這裏真的會有那東西麼?”聽聲音明顯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他極為艱難的長大了嘴巴,半響才說出話來,聲音明顯沒有前麵的人大,也十分模糊,但卻透露著隱隱的擔憂。
前麵的人卻好像完全聽見了,道:“師叔也隻是聽人如此提及,料想不會有假,咱們一路行來不就見到那麼多的武林好手都往這裏趕麼?那個傳言也許就是真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拚上性命,你爭我奪了。”
年輕人則更顯得擔憂起來,道:“師叔,它真的就能解風水流之毒麼?他的聲音隨著馬的奔跑忽高忽低,上氣不接下氣。
前麵的人心頭一沉,嘴裏卻道:“一定能!”說完嘴角邊浮現出一絲慘烈的笑容。
江湖永遠是不平靜的,但無論如何的波浪他也會泰然處之,然而這一次,卻是天地也為之變色的浩劫!
這一切都要從兩年前說起,兩年之前,武陽派一派四百餘人全部滅絕,死者都是皮膚潰爛,血肉模糊,一時成為武林公案。
起初人們認為這是武陽派的仇家尋仇,下了極厲害的毒藥,但請來許多用毒高手,均無法識得是什麼樣的毒,都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人便猜想這是瘟疫,但接觸過武陽派的人都說案發之前死者們都無任何的感瘟疫的跡象,而且如果真是瘟疫,必然不會這般巧,死者全都是武陽派之人,範圍應該更廣。
如此過了十幾日,仍舊是全無線索,眨眼間,一年過去了,誰也沒有找到時中毒還是瘟疫的有力證據,此案便成了一個無頭的懸案。
就在誰也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之時,與武陽派相隔千裏的神風閣七百條人命一夜之間全部離奇死去,但個個都是神態安詳,似乎都是在睡夢之中死去的,就連在江湖上極具盛名的神風閣閣主亦是如此,如此滅門的慘案,讓人不由就想起了一年前的武陽派,但由於死者症狀相差去遠,是以沒有人將兩者聯係在一起。幾日之後,一場軒然大波掀起,雖然沒有人識得這種毒藥,但有幾位一年前仔細研究過武陽派慘案的死者的用毒高手齊稱兩者所用的毒是出自一人之手,幾乎就是一種毒藥,明顯的是後者比較前者更為高明,前者就好像是一個試驗之作。
兩場血案,一千多人死去,就算是日夜流血的江湖,這絕對也是一個極大的震撼,一時間喧鬧無比,正道邪道齊齊湧動,都要找出這個人來,因為這樣的人對雙方來說無論是誰都是一個極大的危險存在!可正當這些人將江湖攪得熱鬧非凡之際,仿佛是死神的嘲笑一般,接二連三的各個地方都有人死去,死狀安詳,中的都是同一種毒,它真的就像是瘟疫一般,在神州大地之上蔓延開來,無論是朝堂上的高官江湖裏的高手,在它麵前就形同一個個等待著被蹂躪的弱小。
與此同時許多善毒者紛紛行動,想要找出這神秘毒藥的解藥,但都一個個宣布失敗,隨著時間的推移,到處都可見荒涼了的城鎮,暴露在太陽之下發臭了的屍體,人人都為之戰栗!
如此在恐慌之中度過了一年,才有人慢慢提出這種如瘟疫一般的毒所具有的特性,並稱其為風水流。風水流一旦染上,一月之後即會死去,起初並不會有任何的征兆,直到最後的七天才會漸漸感覺腦袋暈沉,四肢乏力,胸口處會隱隱出現一塊暗紅的斑,最後便如同昏睡一般死去,死去之後紅斑消失。而這些也隻是猜測!因為沒有人知道這種毒是如何傳播,也就無法準確判斷究竟是什麼時候中的毒,一月之數或長或短都不得而知。
年輕人似乎也沉浸在那種悲慘當中,許久才問道:”那能解風水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說話時正拐著彎,前麵的馬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消失在彎角處,年輕人大急邊豎起了耳朵邊忙的催馬趕上去,前麵含含糊糊的沒有聽清楚,就聽到了最後的三個字:”噬雪蝶。“
年輕人還想再問什麼,前麵的人已而大聲道:”別再問了,我們已經到雪眠山腳下,再過去一點兒就要棄馬徒步而行了。他突然大笑道:“看來咱們是搶到最前麵了。“說話間已來到了一處冰穀的入口,趕忙拉住了韁繩,那馬一聲長嘶,幾乎人立而起。後麵的年輕人也趕緊的拉住了韁繩,望著前麵的人。
前麵的人回頭道:”咱們進冰穀,將馬匹藏在裏麵。“說著輕輕的夾了一下馬背,令馬能緩緩的前行。這裏一年四季大多時候都處於冰凍之中,雪層下麵是更滑的冰。年輕人也不敢大意,小心的催著馬,正抬起頭,就是一怔道:”師叔,那兒有人!“
前麵的人微微吃了一驚,拉下了裹在臉上的棉布,露出了一張中年人的臉來,眉毛斜挺,目光中透著精芒。才一會兒他的鼻子就凍得通紅,嘴裏不停的呼出了白氣,他也看到了那個人。漫天飛雪之下,在他們前麵有一個人正緩緩的移動,大雪幾乎已經將他完全包裹住,不仔細看,而且他如果沒有在移動,沒有人能發現那兒有人。
中年人一臉的疑惑,此刻往這裏趕的無非都是同樣的一個目的,但他仍難以相信憑他們奇快的馬匹和靈通的消息仍被這個人搶在了前麵,不由催馬上前,來到
那人麵前。
那人聽到身後的動靜緩緩回過頭來,隨著他的動作,濕漉漉的頭發上掉下了一塊塊的雪,隻見那是一張年輕的臉,臉色發紫,挺拔的鼻子通紅,嘴唇被凍的烏青,但那雙眼睛依舊保持著一股難以捉摸的生氣,他身上隻穿著一件灰色的單衣,胸口微微袒露著,在風雪之中仍有一股瀟灑之氣。
中年人見狀不由又微微吃了一驚,心底竟情不自禁的為這年輕人氣勢所折服,但隨即驚醒過來道:”小子,你來這裏做什麼?“他說話不甚客氣,是他一貫的口吻。這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人的手中的劍上,心想果然如此。
那人眉頭微微一皺,道:”英雄莫問出身,閣下何必如此驕橫,在下自來自去,與閣下有何相關?“中年人呆了呆,仿佛被這人的話給震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