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莉走的那天下午,母親哭地不成樣子,她多希望母親能跟她一起去看看自己千挑萬選的大學,順便再來一次夏日海灘之旅。可是,她患有嚴重的暈動病,一路下來,又要坐汽車又要坐飛機,南國的路程那麼遙遠,經過這一路的折騰,哪裏還是去旅遊,分明就是去受罪的。
“女士們,先生們:
歡迎你乘坐中國南海航空公司cj9825航班由秦安前往海口,由秦安前往海口的飛行距離為,,,,,”雪莉合上雜誌的一刹那,空姐字正腔圓的解說詞便從廣播裏播出來。她像所有乘客一樣緊張地坐在座位上,照著空姐的話一步步做例行檢查。
傍晚,飛機穿透一層層絢麗的彩霞,緩緩升入離地麵八千多米的雲海之上時,雪莉整個人都驚呆了。
大約半小時後,巨大的噪音使她的耳朵暫時失去了聽覺,她照著起飛前漂亮空姐所說的注意事項不住往翻滾的胃裏咽唾沫。
一旁的爸爸仰著頭靠在座椅上,吭吭打著震耳的呼嚕,剛喝了半杯咖啡的雪莉此時一點睡意都沒有,她隻好望著晦暗不明的舷窗外,無聊發著呆。
飛機受到強大氣流的影響,顛簸著機身跌宕起伏,雪莉空空如也的肚裏又生出反胃的嘔吐感。空姐開始拿著電子話筒在後台播放台詞,雪莉卻難受的一句話都聽不進去。雖然她知道空姐會拿來紙袋和漱口水,但雪莉還是想要忍住,她不希望自己的行為給機艙中其他的乘客帶來不便。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行程,到達海口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十二點的光景了。即便這樣,機場外依然站滿了舉著大字牌迎接大一新生的學姐學長們。雪莉起初很開心,不過在自己拚命地掃視一圈後,她終於還是失落地低下了頭。跟提前料想的一樣,新學校的貼吧裏說過,我們學校是沒有無聊透頂的學長學姐會跑那麼遠到海口去接人的,頂多會在離學校幾十公裏外的新州市區內等上一天,至於大半夜,隻有神經病才會在車站等!
雪莉望著那一輛輛熱鬧的校車,疲憊的眼睛裏發出羨慕的神采,她對爸爸說:“爸,我們去打的吧!學校離海口有一百公裏那麼遠呢!這裏沒有我們的校車。”說著,雪莉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畢竟是第一次來到這麼遠的地方,無依無靠的現狀總會讓從未離家的她感到苦澀與憂傷。
“行!學校沒人來接,那咱們就坐出租車!”大概是看到雪莉的失落,老爸很爽快地答應了,雖然他這大半輩子也沒有到過這麼遠的地方,但此時,他是孩子唯一的依靠,他必須要裝出無所畏懼的樣子。
海口的出租車真像是夜晚的蝙蝠。當燈火漸落,世界急於歸向一片安寧的時候。這些出租車便開始蠢蠢欲動,伺機待發了,似乎隻有在夜幕下,才是他們施展拳腳的舞台。
老爸很快就在路邊攔到一輛深紅色的桑塔納專用出租車。雖然是國際旅遊島,但到了午夜估計也沒有什麼管七管八的交警出現,司機很自然就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他麻利地閃下車窗玻璃,熱情地笑了笑,操著一口閩味極重的海南話,問雪莉的爸爸道:“大哥,到哪裏?”
話音剛落,雪莉竟發現自己聽不懂,沒錯,她真的是聽不懂!雪莉微微張開嘴巴愣在那裏,突然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適應這個即將要生存四年的嶄新世界。
還是老爸閱曆比較多,他立即回複道:“去新州,那裏有個熱帶農林大學,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