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夙言眉如電,眼如風,電閃雷鳴,雷霆赫赫。

這綿延了數載的怨,枕著無數屍骨堆成的仇,就在今日,來個了斷!

季樊青記得,從小在上書房裏,他這個不可一世的八皇弟從來都是最受宋太傅誇讚的,哪怕回答得最好的明明是他,最好呈報到父皇那裏,最優秀的還是景夙言。哪怕練武練得再用心,最後也不會有人稱讚他一句。隻因為他出身卑微,隻因為他沒有任何靠山,隻因為他是為父皇所不齒的!

所以在所有人眼裏,他活該繼續卑微下去,活該隻能當個唯唯諾諾的臣子,臣服在與他同樣血統的兄弟腳下。可是他不甘心啊!別人越是看不起他,他就越是要爭!爭那青睞的眼神,爭那天下子民的頂禮膜拜,爭那誰都以為得不到的皇位!哪怕……用盡一切手段!他一定要讓全天下知道,讓他那瞎了眼的黃泉下的父皇知道,他才是景家最優秀的子孫!

季樊青張狂大喊:“景夙言,你放棄吧!你的武功從來都高不過我!況且你現在還廢掉一隻手,我奉勸你乖乖投降,我看在兄弟情分上,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肩膀上的血沾濕了半身,不慣用的左手持劍顯出疲態不得不換回右手繼續,勉力支撐,然而景夙言臉孔上卻不見半點畏懼,有的隻是堅毅!

他薄唇輕啟:“那可未必!”

他眼中精光一閃,袖中一把鐵扇旋出,直掃季樊青麵門。季樊青仰身躲閃,卻沒想景夙言趁此機會提劍朝他飛身而來。

季樊青反手抽劍用力砍向景夙言的右臂,頓時再給他添上一道傷痕,大聲嘲笑:“你自尋死路!”

然而他臉上笑容還未消失,忽然覺得胸口一涼,隻聽得噗嗤一聲……

什麼?

他震驚的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多出來的一把匕首。

景夙言的聲音此刻就在他耳邊,他的右臂上兩條傷口深可見骨,其中一道傷口仍被季樊青手中劍貫穿,然而他始終麵不改色:“或許你不知道,我從小左右兩隻手就可以同時用。無數次我與你比武,並不是我敵不過你,而是我覺得沒有意義。”

“你更不知道的是:那個皇位從來都不是我所求的,相反,我極其痛恨。景北樓,你真是可悲啊。”

季樊青的瞳孔頓時縮小,再縮小……什麼?他並不是打不過他,而是覺得……沒有……意義?

更過分的是,景夙言竟然從未求過皇位?那他這麼多年在爭的是什麼?處處跟他攀比,比的是什麼?他這麼多的不甘心,又是為了什麼!

季樊青口中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不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一定是景夙言在說謊!一定是他得不到,所以才說的謊!

心髒被洞穿的地方,血不停地往下流,怎麼堵都堵不住,而他得來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也在明顯的快速的流逝。

不行,他不能死的!他的大業還沒完成,他要天下還沒得到手!他不能死!

對了,還有九轉還生石,隻要有它一切都可以重來!

季樊青拚得最後一口氣,朝旬後撲過去。

旬後沒想到自己最後一張王牌如此輕易的被瓦解了,暗罵一句“廢物”,挾持武德帝立刻想要趁機離開。隻要有武德帝在,她就依然算不得輸!

餘辛夷的身影確如幽靈般擋在她麵前,徐徐微笑:“皇後娘娘,您想去哪裏?您今兒個身子應該乏了,還是讓臣女扶您回宮休息吧。”

旬後大罵道:“滾開!”

“娘娘,您可是國母,怎能如此氣急敗壞,豈不是失了風度?”

旬後一雙眼睛陰沉得滴毒,死死地望著餘辛夷:“說吧。你究竟是何人,想要什麼東西,說出來!是不是這塊九轉還生石?”

餘辛夷徐徐露出一個微笑,傾國傾城:“你旬後日理萬機,可能早就忘記了你曾經害過的一家人,她們老的老,小的小,全都手無縛雞之力,卻無辜慘死。對了,你怎麼可能記得呢?被你如棋子般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人實在多如草芥,你利用完了就扔怎麼會記得?可是你錯就錯在不該放過一個人,她的名字叫……餘、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