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遇深吸了一口氣,每次都是這樣,一和池研東說話,他就有種無力感。
“怎麼就是丟人了?”他問,“因為不了解,所以就詆毀,你才丟人。”
池研東平時和人說話都是謙和有禮,卻時常被小兒子氣個半死。
“你少跟你哥那群朋友混在一起。”池研東說,“你以前有這麼叛逆嗎?聽話,池遇,我是準備得晚了些,但是你可以去很好的學校讀書的。”
“不去,求您別隔三差五跟詐屍似的來一段父子情深,我實在是吃不消。”池遇連架都懶得吵,這家他也不想待了,他轉身去拿了身份證,想十多天後直接去考試。
“你好好想想。”池研東抓著他的手腕,趁他不備把他推進了二樓的儲藏室,鎖上了門,“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倆都冷靜一下好嗎,爸爸是為了你好……這樣下去,你哥和你都不會有前途。”
池遇不說話了。
很小的時候,他學鋼琴,總有彈不會的地方,就會被關儲藏室。
他其實不討厭這裏,比起外麵父母的吵鬧,他覺得這裏安靜,後來父母吵架的時候,他就會自己往這裏躲,有時候池研東忘了,他自己也忘了,就會待上一整天。
為了時常應對這種“突發情況”,小時候的池遇往這裏搬了不少零食,還有好幾本書。
這棟房子有不少年歲了,儲藏室的玻璃是一整塊的,上麵落了不少灰塵,隻能隱約透出點夜空。
池遇想罵兩句阿雞開心一下。
池遇:“……”
草,手機落在房間裏了,虧大了。
RF基地,沈欽一直在瞄手機屏幕,總覺得有些不安。
許寧看他好久了:“你眼睛累嗎?”
“你管我。”沈欽回了一句。
“小薛記一下自己剛才的失誤。”隊長提醒。
“啊,好的!”一隊新替補輔助薛一然連忙去找紙筆,桌邊有個筆筒,看起來好像是之前的人留下來的,他也沒問,直接伸手去拿。
筆筒裏倒放的裁紙刀紮進了他的手心,血沿著他的指尖落在了桌上。
言慕軒看呆了,當場愣在了位置上。
許寧也怔怔地看著。
“去叫隊醫。”沈欽出聲,叫醒了這幾個看傻眼的隊友。
“快點,叫隊醫叫隊醫。”隊長衝著外麵喊,“誰把裁紙刀放這裏的?”
“那個是……”許寧皺了皺眉,“陳俞語落下的筆筒吧,裁紙刀也是他的,我多次提醒他不要那樣放,小心傷著自己。”
陳俞語昨天回來拿東西,隻帶走了小盆栽。
翻動的時候,卻把筆筒留在了桌上。
而薛一然不知道。
許寧握緊了拳頭,當場就要罵人了。
可要追細節,這是薛一然自己無意中碰了別人的東西。
隻能生氣,卻不能以此為理由追究。
薛一然被送去了醫院,檢查的結果還算好,不至於留下什麼後遺症,但短期內,是沒辦法參加比賽了。
沈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剛才開始,他的神情就有些冷。
“醫生說,薛一然不能上世界賽了,這是為了他以後好。”秦然帶回來的答案大家心裏差不多也有數,“很遺憾,是我的疏忽。”
“後麵的,你們怎麼想?”秦然看向沈欽和池秋行。
沈欽從今晚開始就有些煩躁,他剛才給池遇打了電話也發了消息,但那邊一直都沒有回應。
馬上就是12點了,池崽就要18歲了。
[square]:在幹什麼?
*
池遇人在儲藏室,手機在臥室。
這電話已經響了三次了。
想接電話。
儲藏室放的漫畫書已經被他薅了兩遍了,也沒見得池研東來放他出去。
還把他當小孩關呢。
想接電話。
現代人沒有手機,真的很不安。
說好的明天下午見,還有幾個小時呢?
沈欽也當他是小孩,說句喜歡,還想等他18歲。
按目前這個情況,他明天搞不好要遲到。
這棟房子很老了,雖說是兩層的小樓,但二樓其實也不高,下邊是……柔軟的草地,就是窗戶太舊了,都推不開了。
不能遲到,早到總行了吧?
現在去路口等,明天一定能見到男朋友。
臨近12點,池研東還在和留學機構的老師打電話說事。
“嗯,好的,錢我已經交了,後麵就麻煩你們了,我偏向於歐洲的學校。”池研東說,“池遇喜歡那邊的氣候……”
玻璃碎裂的巨響從儲藏室的方向傳來。
在寧靜的晚上尖銳到了喧囂的地步。
18歲的第一分鍾,池遇敲碎了儲藏室的玻璃,跳窗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