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嶺翁搖頭道:“這就不對了,道主明明非人,為何偏是人?
魁偉道人怒道:“胡言亂語!”
江礁吸了口氣,伸手搭劍,道:“道友今日是要在這裏與我等辯個高下麼?那恕我等隻能以劍論道了。”
道主是人耶,非人耶?
這看似簡單的問題,可對人道與妖魔異類卻是十分重要。
道主即是大道,同時又是大道的人化一麵,可此“人”到底是否是人,到底站在哪一邊,卻也是必須理順清楚的,
要是道主是人道之人,那就明妖魔異類永無出頭之日。可若道主非人,那反過來人道就沒有什麼優勢了。
特別是現在盛傳下一紀曆人道將衰,而妖魔異類卻將取而代之,人道修士更需得保留住這個名分。
這裏人道是有優勢的,因為道主原來乃是人道大德,驅滅了造化之靈這才成就了無上道主之位。
妖魔異類為了扳回,認為道主乃是道,視眾生萬物為等同,自身並無好惡。哪怕真實情況不是這樣,他們也必須這麼認為,而且這等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這一切種種,皆是因為本來大道之下,萬物皆同。可一旦大道顯化為人,並擁有自身之情性,不定就會有所偏向,那情況就大為不同了。
這盡管隻是一個猜測,可雙方必須要爭此名分,否則連道都不認可你,你還修什麼道?自己心境那一關就先過不去了。
張衍在成就道主之前就認識到了這個問題。若是他當初所走之路就是完全按照大道轉運來,那麼他自身就是大道之傀儡,根本無以自主,隻不過有了他之後,大道補上了變數這一塊,可實際上,這樣他仍是被大道所拘束的。
故他所選擇的乃是超脫之路,大道不過自身上進之階台,暫時落腳之地,待得時機一至,便會舍其而去。
江礁知道,這本來就是爭論不出結果的,最後還是要靠動手來解決,他心中暗忖道:“本來準備用在論劍法會上的氣神,看來要先宣泄在此處了。”
隻是正當他要拔劍之時,青嶺翁神色一變,身化煙霧遁走,下一刻,一道劍氣從中橫過,將整個廟宇都是平整無比地切成了兩半。
江礁不覺遠離了那劍痕兩步,臉上露出驚容,他可以感應到,這一劍其斬得不是這座廟,而是自己腳下整座山,如今整個山體都被這一劍剖開了。
外間光華一閃,而後有一名神情冷峻的道人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江礁五人,道:“可是白邯劍派之人?”
江礁打一個稽首,道:“正是,敢問道友名諱?”
那道人還得一禮,道:“我乃少清門下施寒,院主算到你等途中有阻,特命我前來接引。”
一道煙霧騰起,青嶺翁再度顯身出來,他臉色難看的出現在了場中,看了看供案之上,發現那元尊神位已被斬斷,他指著施寒,驚怒無比道:“爾竟敢損毀元尊牌位?”
施寒麵上表情不變,淡聲道:“我便斬了又如何?你口中那位元尊若是不服,盡管來尋我少清派。”
他轉首過來,又對江礁五人言道:“諸位道友隨我來。”完之後,他轉身就往外走。
那魁偉道人忽然一指那青嶺翁,道:“道友,那妖魔便就不管了麼?”
施寒絲毫不作理會,腳下不停,倏忽間已是走了出去。
魁梧道人還想什麼,江礁一拍他肩膀,搖頭道:“此妖已亡。”著,就帶著幾人跟了上去。
青嶺翁看著眾人離去,木然不動,片刻之後,他眉心之中出現一縷劍痕,整個人嘩啦一聲崩散為無數灰塵,他乃是山靈所化,方才一劍,就已是將他根形斬斷了,再無任何生機可言。
江礁來至外間,見施寒站在那裏,其人言道:“我已為諸位除去阻礙,下來之路,貴派既有規矩,那自行前往便是。”
魁梧道人這時突然搶出一步,拱手道:“施道友,方才我等與那妖物對言,想必你也是聽到了,關於道主是人非人,不知你又如何看?”
施寒淡聲道:“妖魔異類,人人得而誅之,其若與我之見不同,一劍斬了便是,何須與他多言。”
魁梧道人皺眉道:“道理豈能這般爭論?”
施寒看他一眼,道:“道理?你我手中之劍才是道理,心在內而不在外,不去求己,卻去空言道,豈非可笑?前路尚遠,諸位自行珍重!”言畢,一道衝劍光自原地飛騰而起,在穹上方閃了一閃,便躍去不見。
江礁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雨已是停了,他望著那無限寬闊的地,聲音堅定道:“眾位師弟,走吧,前麵還有不少路,正等我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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