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徐挽扶的是那位叫做沐遠的執事。老人年歲雖高,記性卻是不錯,月前見過徐挽扶,現在還有印象。
沐遠道:“你……似乎七月時候才來這裏領的劍譜吧?”
徐挽扶點了點頭,臉上寫滿自信:“前輩說的沒錯,晚輩是七月十四來劍館領的三百六十劍路的劍譜。”
沐遠笑了笑,他的性子就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毫不隱瞞,道:“年輕人,你從領到劍譜到現在還沒過去兩個月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你難道覺得自己已經將那劍譜融彙貫通了?你不要嫌老頭子我囉嗦,在你之前,我見過不少和你一樣,剛領到劍譜沒多久就來記名今年的劍比的。嗬嗬,他們都是和你一樣的自信,可是結果一個個在劍比上輸的灰頭土臉的。”
沐遠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勸徐挽扶先不要參加今年的劍比,反正一年之後他還可以再來,何必要急於一時呢?
而且星河劍館舉辦的劍比無論何人,隻能參加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前輩,這劍比之事不是為了檢驗各位年輕劍客對劍法的悟性的嗎?既然如此,輸贏又有什麼重要?”徐挽扶說完心底暗暗為自己喝彩,自己拿星河劍館舉辦劍比的初衷說事,這下能駁老者一個啞口無言了吧。
沐遠卻沒有像徐挽扶想象的那樣,他不驚、不訝,淡淡道:“理是如此。可是到時候你若慘敗,必會心灰意冷。而我們點評各個年輕參賽劍客,又是根據一年為標準的。你用兩個月的時間來換一年的結果,到時候不管是我們還是觀戰的劍道高手,對你的評估都不會太好,而且我們對你評估的結果也不會隱瞞於你。你若因輸了比賽心灰意冷,再得到我們的評估又不是太好,等於是雪上加霜啊。年輕人,這事我勸你還是斟酌一下吧。”
老者分析的頭頭是道,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合情合理,他是真的為徐挽扶考慮!
然而之前徐挽扶已經考慮了三天了!
自從那天將三百六十劍路舞給顧瑩看,對自己的練習成果他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然後之後三天又反複思索,仔細推敲自己領悟出來的劍法每招每式,看看是否有隙可尋?結果是隻有一些小的地方可以稍加改動,卻沒發現什麼大的錯誤。
於是徐挽扶心中篤定了!
換個方麵想,再等上一年自己在這三百六十路劍路也不會再有什麼大的突破了,而,哪怕這次劍比會敗在其它人手中,起碼也可以知道自己之前是錯在哪裏?因何而錯!所以徐挽扶毅然決然地來了!
徐挽扶堅決道:“前輩,在來之前,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沐遠望著徐挽扶半晌,見後者意已絕,歎了口氣,道:“也罷。反正怎麼做是你自己的決定。影響的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說著他取出一本冊子,提筆在上麵寫了些什麼,又繼續道:“好了,名字我已經給你記上了,等到九月初九,未時一刻之前必須趕到星河劍城廣場集合,參加劍比。過時不候!而且,我已經將你的名字記過了,若是你這一次不來,明年不再有機會了。”
徐挽扶道:“前輩放心吧,屆時我一定會來!”
在星河劍館記過名之後,徐挽扶便徒步往自己住處走去。從星河劍館到他住的地方要穿過好幾條大街,走過數個小巷。徒步穿行,起碼要兩柱香的時間。
走在路上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徐挽扶便心神內斂,又開始‘自問’。
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自己問自己,問自己本心,看自己本性,從而判斷自己更適合參悟何種劍道。
“我學劍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我為了讓自己更加強大,受別人尊敬?是為了讓自己已經逝去的父母在九泉之下為自己感到欣慰?”
看似都很接近他自己想法的答案,但是徐挽扶還不敢確定這就是答案。在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學劍還有另外的原因,但僅僅是一種感覺,他無論如何想不出所以然來。
問清本性看似容易,可多少劍客在選擇了劍道之後才發現自己之前是錯誤的!
忽然間,徐挽扶眼角瞥到一個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他一樣年紀。在這之前他從來未見過這個少年。
那少年衣衫襤褸肮髒,已經看不出其原本的顏色,頭發既髒且亂,蓬鬆的像是鳥窩一樣,露在外麵的手臂、腿腳、以及臉蛋上盡是土灰,很明顯的厚厚一層,也不知他多久沒有洗過澡了。少年唯一特別的地方在他的眼睛,清澈!從頭到腳都是髒兮兮的,唯獨眼睛是清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