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楂糕不過嬰兒的拳頭大小,三兩口就下了肚,酸甜的食物吃開了就讓人上癮,雲初白又最是好這一口,這會子正吃得盡興呢!
金公公卻很有些為難,“爺,郡主說,山楂酸,吃多了傷胃,您身子不好,還是不宜多食,所以隻給您留了這麼一個。”
雲初白很快抓住了重點,“留了一個?那其他的糕呢?”
金公公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郡主說她是鐵打的肚皮,精鋼鑄的腸胃……”
雲初白食指輕叩著桌麵,“所以,那丫頭把剩下的糕全吃了,就給爺剩了這麼一塊?”
想到方才那位郡主左手一塊糕,右手一塊糕,吃得腮幫子鼓鼓囊囊,酸得眉眼擠成了一團,金公公差點兒笑出聲來,不過看到雲初白這張陰沉沉的臉,他趕緊把笑意憋了回去,擺出了一張苦瓜臉,“主子爺英明。”
雲初白猛地一摔筷子,氣哼哼地拂袖,站了起來,“嗬,好個丫頭,竟敢吊爺胃口!看爺不扒了她的皮!”
被無端端地調、戲了,他心裏的羞惱還沒壓下去,這才一會兒工夫,又鬧了這麼一出,雲初白氣不過了,這就要找慕容楚算賬。
金公公趕忙勸:“主子爺,您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因為幾塊山楂糕慪氣,傳出去還不得讓朝裏頭那些大臣們笑掉了大牙啊?趕緊地消消氣兒,消消氣兒……”
這樣的話也就金公公敢說了,不過,大太監說得倒也在理,你說,堂堂七王爺,陰險又狠毒,小孩兒聽見他的名,嚇得連哭都不敢,要是讓人知道這樣的七王爺竟然是隻饞貓兒,可不是得在大周朝掀起一股大風大浪啊?
雲初白鳳眸一斜,目光轉向了一眾垂頭斂目的宮女太監,“誰敢傳出去,本王拔了他舌頭!”
七王爺說話向來作數,宮女太監們都心驚膽戰地應了“是”。
威脅完了人,雲初白又坐了回去,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專心用起了晚膳,可是不管是吃肉還是吃菜,他嘴裏似乎總有那麼一股子似酸似甜的味道兜兜轉轉,就是散不掉……
……
……
是夜,慕容楚換了身黑漆漆的夜行衣,躲在了她爹靖國公房門外的雪鬆後頭。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雲初白那一番暗示。
天上的雲層厚得像冬天蓋得棉花被,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慕容楚是這樣想的,這樣的陰沉天,既然老爹還要去看星星看月亮,她這個做女兒的如果明目張膽地陪同,怕是要妨礙老爹的好事兒,還是這樣好,她看得著老爹,老爹看不著她,老爹該幹嘛幹嘛,她該看見啥看見啥。
靖國公的房間早就熄了燈,想來她老爹早就歇下了,可是雲初白那貨不會平白無故地說那些話,慕容楚瞪大了眼,直直盯著那間黑不隆冬的屋子。
三更鼓過,隻聽“吱呀”一聲,房間燈未亮,可是房門卻開了一條縫,接著,一個矯健的人影從門後閃了出來,飛快地躍上了房頂,一個起落便朝著行宮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