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理由,當真是讓人無從反駁,若是任夫人是黑珍珠那般的年紀,那般的性格,現在定然已經氣得指責她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但她不是黑珍珠,她是葉淑貞,一個已經經曆過許多,也更加平和的女子。
所以她能理解世間很多不可思異的想法。
所以哪怕娑娜現在在做的完全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甚至感覺上已經將兩件事情的輕重掉了一個個兒,葉淑貞依舊可以理解,也因為理解,她隻能再輕輕的長歎一口氣,然後保持沉默。
於是這個賭便開始了。
隻是不論葉淑貞還是娑娜,都尚未想到結果竟出來得這般早,白玉魔走過斷崖之上的石梁過來之時,正是第二日半上午之時。
陽光打在身上暖暖的。
娑娜正坐在外麵的石凳上曬著太陽擺弄那盒胭脂,而任夫人則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一本佛經。
她們都瞧見了白玉魔。
擺弄胭脂的依舊在懶懶的擺弄,看佛經的依舊在淡然的翻頁,這一幕畫麵直接氣得白玉魔是七竅生煙。
“死期已到,你二人還在這裏擺什麼空城計麼?”
聽了這話,那邊悠閑自得的二人終是有了些反應,卻並不是對著白玉魔,而是任夫人在同娑娜說。
“你輸了。”
楚留香並未在這白玉魔之前趕到,娑娜自然算是輸了的,這一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於是她放下那盒胭脂,指筆寫道:“暫時看來是這樣。”
“……”任夫人道,“你覺得他能趁這段時間趕來麼?”
娑娜隻道,“或許。”
“隻要是賭,便總不可能隻有贏這一種可能。”笑了笑,她接著寫道,“既然有輸這種可能,那麼輸啟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任夫人有些震驚!
她在之前尚一直以為,那白衣少女這般行為,是在堅信楚留香一定會趕來,然而現下聽來卻似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後者的目光已經又轉回到那盒胭脂之上。
小巧的盒子裏其實不過隻有半盒而以,少女一早用了不下十盆的洗臉水,重上了不下十回的妝,才達到如今的這般效果。
至少,看不出半點兒虛弱。
任夫人葉淑貞是何許人也,連娑娜這麼一個少女都能這般平靜淡然,她又如何會麵露怯意?
佛經又被翻了一頁。
娑娜手中的胭脂盒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從間露出一些細沫,雖很快又重新合緊,撒出的卻已經收不回去了。
胭脂是大紅色的。
纖長白淨的手指之上立即染上了一些,緊接著隨著她的動作擦到了另一隻手指之上,慢慢的整雙手都變成了大紅血。
葉淑貞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白玉魔已經開始大笑,狂笑,他張狂道,“你這惡婆娘也有今天,那些被嚇得不甚染上的紅算什麼,呆會兒便讓你的手當真染成了血紅色。”
一直沒有動作的娑娜卻突然抬起了頭。
“你很聰明。”素手輕輕在紙上劃過,紅印顯現,卻是在誇對麵的白玉魔很聰明,並且特意強調,“真的很聰明。”
笑聲噶然而止。
下一秒卻又暴發了更瘋狂的笑,“你這小女娃也是不笨,竟然我白玉魔向來喜歡聽好話,這樣的確會讓你死得稍微痛快一些。”
任夫人的目光正落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