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神水並不是普通的水,它是一種比世上最烈最毒的毒藥還要毒的水。由於其一滴的份量便已相當於三百桶水,所以也被人稱之為重水。
楚留香心下一沉。
無色無味,任是再高明的試毒手段也無法試出,隻需一滴便能讓人立即全身暴烈而死,武功高些的……也就多撐個片刻而以。
這毒無疑是相當霸道的。
史上出產此水的地方隻有一個地方,那便是神水宮,且除去其宮主水母陰姬,就連宮內的門人也是辦不到的,可現在……天一神水竟然被盜。
“一共丟了多少?”楚留香問。
穿著白衣的少女勾唇冷笑,以一副此事你不是該最為清楚的眼神瞧著他,許久之後才冷冷道,“三十七滴。”
三十七。
這本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甚至就隻在兩位數這個概念裏都是屬於比較小的,然而此刻楚留香卻覺得這個數目很大,大到驚人的地步。
三十七滴,這可以讓三十七個武林好手悄聲無息的死去。
在他的那一膄船上,便有一位在武林之上成名已久的前輩死於天一神水,這麼算,那個製造出這場麻煩的人手裏還有三十六滴。
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冷姑娘。”
“我不姓冷。”
楚留香才一開口,便已經被那白衣女子打斷,然而他卻絲毫不覺似的,反而從善如流的問,“那你姓什麼?”
“……”那女子冷哼了一聲,“你還是叫我冷姑娘吧!”
“冷姑娘。”楚留香也不在意,隻是道,“那天一神水雖不是我偷的,偷它的人現在卻正在我的船上,你想必不會介意隨我一起去看看。”
那女子冷哼道,“我可以自己去。”
船上還有自小就一起跟著楚留香的蘇容容三人,楚留香自然不會讓一些並不得信任的人自己去,尤其這個人還來自那個讓人頭疼的神水宮。
“你找不到地方。”他說。
白衣少女接受了這個說法。
隻不過,“客棧裏的那個你剛剛還在送飯菜討好的女人……”頓了頓,她才接著道,“我想她並不適合跟著一起來。”
她指的自然是娑娜。
正喝完了最後一口湯,將碗筷收回食盒的女子突的笑開,爾後將目光落到楚留香身上,再看一眼那裏所插的眼,明顯所能維持的時間已然不多。果然,還沒待等到楚留香的回答,那塊區域已不在她的可視範圍之內了。
不過這又如何?
那邊廂,楚留香也不知說了什麼,那白衣少女竟急得臉色忽白忽紫,好半廂才恢複正常,卻是突然笑了,“你竟敢讓她也跟著來,你可知她是誰?”
“她去過神水宮。”
女子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腳步聲響起,不輕不重,緩慢而有規律的正朝這邊而來,她側頭望去,卻正是她話中剛剛提到的娑娜。
“……是你?”
她似乎吃了一驚,臉色變了幾變,楚留香的目光也已移了過去,娑娜已經走近,抬眸瞧向那白衣少女,突然間就笑開了。
她以琴為桌,瞬間便寫下一張便伐,借力便甩了過去。
離得較遠,楚留香看不真切,隻隱約見到上麵寫著什麼‘當然’‘去過’‘那日’‘送出去’‘是誰?’。
白衣少女的臉色已經變得臉青。
過了片刻,她卻突然又笑了,一甩手便將便伐又甩給了楚留香,後者這才看清那上麵寫的是,“我當然是去過的,不然你那日親自送出去的人又是誰?”
娑娜的第二張便伐隻有三個字。
“宮南燕。”
緊接著,她的第三張便伐便已然出爐,“我雖然並不怎麼在意別人怎麼想我,但要黑……請黑得稍微高明點,謝謝!”
宮南燕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若是換做旁人,哪怕是在大名鼎鼎的楚香帥麵前,她也一定會一劍砍了對方的那雙手,再挖了雙眼喂蛇,隻可惜……
在神水宮時,她便已經失敗了無數次。
一個人若是比另一個人強一分,便極容易被嫉妒甚至恨到不折手段,但若強的是十分,強到不論任何手段都已然奈何不了時,便隻能退……退到對方不注意的地方。
宮南燕隻能苦笑。
她特意找了這麼一個時間,這麼一個遠離那家客棧的地方,卻不想還是被壞了好事,待轉身走遠了,她才高聲道:
“今日之事,我會一字不露的稟告宮主的。”
聽到這話,楚留香忍不住的將目光落到娑娜身上,卻發現對方的目光還落在已經遠走的宮南燕的身上,那雙滿含笑意的雙眸之中有著一絲趣味,與本不該有的讚歎。順著看去之時,卻隻瞧見那風舞的輕紗,像是仙子的羽衣一般慢慢的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